分卷閲讀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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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彷彿整張臉上只剩下一張嘴。

黑的口腔中，暴着一條深紅的舌頭。

祝棄已經看得有些噁心，移開了目光:“這哥們打個哈欠也太久了吧？”元嶽屈指在銅鏡上一彈，畫面漾起一陣柔柔的波光:“仔細看。”祝棄強忍住不適，仔細一瞧，這才看出端倪。

原來那人本不是自願張開嘴巴，而是被幾灰細長的乾枯手指，硬生生扯開臉上的皮。

那些手指不知從何處而來，緊緊扒在他的臉上。半空中緩緩浮現出一道虛影，竟是一柄蓄勢待發的鐵鉗。

眼淚與鼻涕從男人被擠得只剩幾條縫的眼睛鼻子中出來。祝棄不知他究竟發出了怎樣不成調的哀嚎，可這絲毫不能阻止鐵鉗向他的舌頭靠近——“這……”祝棄剛發出一個音，一切可怖的情景如肥皂泡般消失。鐵鉗與手指不見蹤影，男人的表情也恢復正常，渾身一顫，如同大夢初醒，他緊張地摸索自己的臉，最終長長吐出一口氣，佝僂地彎下背，麻木地盯着眼前的鏡頭。

元嶽扣過銅鏡，畫面消失。

“剛才……那是什麼東西？”祝棄摸着自己的胳膊，大半夜看到這樣的畫面，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不是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東西。”元嶽眉頭緊鎖，告訴他，“傳説地獄有十八層，第一層名為拔舌地獄。”

“地獄？”祝棄跟他確認，“活人也會下地獄？等等，他還是活着的對吧？”

“問題就在這裏。”元嶽沉着，望向遠方被霓虹渲染得一片斑斕的夜空，“或許，不是他活着下了地獄，而是地獄來到了人間。”第103章明星鄰居語出驚人之後，元嶽倚在窗邊，心事重重地思索起來。祝棄不敢打擾他，便去倒了杯水，回來一看，發現這小子已經躺牀上呼呼睡着了。

一時間，祝棄也不知道是元嶽覺得問題不重要，還是這傢伙純粹心大，泰山崩於面前而不改，好笑地看了一會兒，也偎依着他沉沉睡去。

祝棄本以為這一晚上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小曲，可第二天清晨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元嶽正靠在牀頭，低頭看着手中的一份資料。

祝棄湊過去，元嶽便將資料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給他看裏面夾着的一張照片。

相片上是一個陌生的男子，三十來歲的樣子。祝棄發現自己沒見過這人，便問:“這是誰？”

“認不出來了？”元嶽笑道，“昨天晚上剛見過的。”

“這是那個偷窺咱們的變態？”祝棄吃了一驚。昨夜見到的男子，跟照片上的簡直判若兩人，他仔細地看了又看，才從眉眼的輪廓中瞧出點端倪:“還真是他……嘖嘖，看這年紀也不大，怎麼變得這麼老了？他有什麼問題？”

“還不知道。”元嶽説，“關鍵是，他的問題是不是隻是他自己的。”原來昨夜元嶽思索過後，便讓人蒐集那人的資料。也不知他們法術圈子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渠道，短短四五個小時後，一份詳盡的材料便被擺到了元嶽面前。

昨夜偷窺的人名叫王，是個狗仔，曾經因為報道某知名女星出軌醜聞而名噪一時，成功登上“事業”的巔峯。但好景不長，王被人爆料曾經勒索明星，後鋃鐺入獄，事業就此一落千丈。入獄後，他的前也跟他離婚，獨自撫養四歲的女兒。

現如今的王已經出獄，依然拾起了自己的老本行，追蹤一些娛樂圈的花邊消息，只是大多不痛不癢，再也沒什麼起。

“看起來很普通嘛。”祝棄歪在元嶽身上，手指戳着資料上的一行字，“你昨天説王遇到的是拔舌地獄，是不是説明他之前説過謊？這個曾經被他爆料的知名女星是誰？”元嶽説出了一個名字，最後道:“我也這樣想過，但除了她，王還發過許多新聞，真假已經難以分辨，記恨他的估計很多。”

“那不就結了！”祝棄一拍手，笑道，“走夜路多了，終究會遇到鬼。這傢伙天天説謊話，老天就降下報應來了！”話音剛落，他不免又想，自己也天天説謊，以後會不會也要受這“拔舌”之苦？然而轉念一想，如今承受的煎熬與苦楚，比之地獄也不遑多讓，便索丟下不再想了。

元嶽搖頭:“師兄説過，人生在世，總會説些言不由衷的謊話。倘若單單因為説謊就要下地獄，那地獄未免太擠了。他這輩子做的錯事，如果有害於人，自然有陽間的法律制裁，怎麼會輪到陰間的地獄來管？”祝棄奇道:“不是都説，人做壞事就要下地獄。怎麼，陰間還管不到了？”

“人活着是一回事，死了是另一回事。若是活着時的罪愆都等死後才算賬，陽間豈不是沒有公理可言了？”祝棄失笑:“這世道，本來就沒什麼公理可言。你還記得之前那個伍哥不？就是跟詹江一起布百子陣的那個——他已經被放出來啦，前兩天還發了飆車的朋友圈呢。還有李、李福，不也一直瀟灑自在。這些年，我遇到過許多壞人，越壞的越有權有勢，活得越滋潤、越問心無愧，他們的報應從哪裏來？公理從哪裏來？”説着説着，祝棄又想起了沉眠於冰冷河川下的無數小小屍骸。他們一出生便永寂於黑暗，所謂的光明又從哪裏來呢？

“從你的心裏。”元嶽認真地看着祝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