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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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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沈顧容耳畔一聲劇烈的嗡響。

他活了十六年,這一生見過最猛烈的雷鳴也比不上此時耳畔聲響的萬分之一。

心口彷彿空了一塊,寒風從後心拂過,穿過身體再從心口刮過來,冷風灌進四肢百骸。

他想要拼命説服自己這是做夢,但夢裏哪有這麼真切的實,夕霧的手還在死死抱着他,彷彿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

而他……也真的只是妹妹最後的依靠了。

沈顧容突然詭異地平靜下來,他一直在發抖的身體突然就不再顫動,他方才在拼命地説服自己不要相信現在發生的一切,但現在卻是在説服自己快些接受這一切。

快一點接受,慢一點崩潰。

他握着沈夕霧的手,彷彿在握着最後一絲理智。

他現在不能瘋,不能逃避,因為他還要護着沈夕霧。

若是連他也死了,那夕霧更是沒人護着了。

沈顧容強行將自己的恐懼悲傷壓在心裏,本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事,在那一瞬間竟然神奇地做到了。

沈顧容面無表情地抱着沈夕霧,水鬼甩起的水漬將他渾身上下全都打濕了,他胡亂撫了撫貼在臉頰的黑髮,抱着夕霧躲在了一旁的橋下。

經常在天橋下的説書先生此時已經面目全非地倒在河邊,半個身子都在河裏,黑的血染紅了一片河水。

沈顧容強行忍住嘔吐,抱着夕霧尋了處極其黑暗的地方躲了進去。

先生依然在和那隻水鬼過招,而整個回溏城也逐漸沒了動靜,只有那烈火灼灼燃燒的聲音響徹耳畔,且夾雜着……野獸似的低吼。

沈顧容猛地掩住了沈夕霧的耳朵。

沈夕霧很乖,大概知道了什麼,連呼都屏住了,全身心地信賴着兄長。

沈顧容放輕呼,耳畔緩緩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聲音很快從頭頂響起,沈顧容微微抬頭,發覺頭頂的橋都在微弱地顫動。

他不敢出去,因為不能確定外面的到底是人是鬼。

滿城已是這般慘狀,他不敢對這個世界再抱有任何天真的想法。

果不其然,那從橋上走過的東西很快就走了過去,它似乎是嗅到了人的氣息,腳步一點點朝着橋出移過來。

當沈顧容看到那疫鬼的模樣,呼險些都停止了。

疫鬼滿臉紅痕,瞧着好像是大片大片的胎記,但它面容實在是太過醜陋,獠牙大張,鬼瞳森然,哪怕沈顧容已經將自己徹底躲在了黑暗中,還是被它一眼看到了。

沈顧容本來還覺得自己隱藏着很好的想法,頓時變得可笑起來。

他一下從橋跳了起來,抱着夕霧就往前跑。

那疫鬼眼睛眨都不眨地跟了上來,它的雙腿似乎還帶着鐐銬,一走便會發出沉重的鐵鏈相撞的聲音,跟在身後,聽着聲音分外滲人。

不過也多虧了鐐銬,疫鬼走路十分緩慢。

沈顧容趁着機會沿着河邊,飛快跑到了護城河。

他記得那裏有一條通往城外的羊腸小路,之前他為了逃避抄書的責罰,和狐朋狗友偷偷地順着這條小道跑出去城玩過。

沈顧容本來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控制自己的情緒足夠冷靜了,但跑着跑着,臉上還是佈滿了淚痕。

他面無表情地着淚,牽着夕霧快步跑向那石頭壘成的羊腸小道。

雖説是小道,但實際上就是在水面上每隔幾步墊幾塊石頭罷了,連路都算不上。

護城河河湍急,河水從腳底穿過去,彷彿能將腳底的石頭給衝散。

沈顧容抱着夕霧踏上去,但才剛走到一半,腳底下的石頭大概是支撐不住兩人的重量,猛地一滑,沈顧容瞳孔一縮,千鈞一髮之際用盡全力將沈夕霧扔到下一塊石頭上,整個身子轟然落到了湍急的河水中。

沈夕霧尖叫一聲:“哥哥!”沈顧容整個人都浸入河水中,還未開的河水冰冷徹骨,他只通一點水,掙扎着不想讓自己被水淹死,但那河水實在是太過急促,加上接連撞在河裏的石頭上,將他撞得渾身劇痛,倉促間喝了不知道多少水。

也不知掙扎了多久,一隻手突然伸過來,一把將他從冰冷的河水裏拎了出來。

沈顧容此時已經奄奄一息,險些淹死。

他氣若游絲,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死死抓着那人的手臂,艱難道:“夕霧……”救他的人正是先生。

先生握着他的手,也不知做了什麼,沈顧容劇痛的身體彷彿被什麼温柔撫摸過一般,那睏乏無力的覺也轉瞬消失不見。

他眨了眨濕潤的羽睫,訥訥道:“先生?”先生將他扶了起來,低聲道:“我不能手三界因果之事,抱歉。”沈顧容茫然看着他,想問,那你為什麼要救我呢?難道救人不是已經結下因果嗎?

只是此時他已顧不得多想,匆匆和先生道了聲謝,便着急地往那護城河的小道上走。

所幸,夕霧還在那石頭上站着,背對着他,肩膀微微發抖,看起來是嚇得不行。

沈顧容心都軟了,雙腿痠軟地一步步走過去,柔聲安撫道:“夕霧,別怕,哥哥馬上到你身邊。”哥哥馬上到你身邊。

是沈夕霧此生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沈顧容還差一塊石頭就要走進沈夕霧時,先生卻踩着水面緩緩而來,站在沈顧容前方的石頭上,阻止了他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