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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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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那麼驕傲,怎麼忍得了憐憫。

胖子掛了電話後,他還是怔怔地坐在那裏。窗前的槐樹低影婆娑,瀑布般的白花被風吹拂着,漏下的金光斑就在屋內搖晃錯亂,一如吳腦中走馬觀花閃現的記憶。

他只要閉上眼,許多往事就在心裏歷歷在目。解雨臣多少次赴湯蹈火,在命垂一線的時刻硬是把他搶了回來;解雨臣千里迢迢出遠差,回來總是不忘給他帶一件他手頭正好沒有,卻又總記不起來要置辦的物件;解雨臣和他漫步在翠蔓繁花的河畔,手指摩挲過一塊塊碎石,然後揚手丟進水裏。

當時柳影纏綿,斜陽西照。

記得他抬起頭,對自己微微一笑,漫天陽光濾過枝葉纏的指節,細碎地落在他的長睫上。

那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微笑。

總是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可以給他;能打動解雨臣的,自己又怎麼給得起。

原來不是這樣的。

13.

胖子的車已經在機場的環形路上轉了十多圈了。

兩個人往車載cd機裏了張品味奇爛的唱片,把聲音開到了最大,車窗大敞,一路鬼哭狼嚎地在路上奔馳。

“藍——藍滴天空!”吳吼道,“青青滴湖水——誒誒誒誒!這是我滴家鄉——昂昂昂!”胖子撕心裂肺地接上:“餓愛——你!餓滴家!

…”張起靈抱着手臂坐在後座,用目光嚇退了一輛衝他們瘋狂按喇叭的車。

胖子逸興遄飛,忍不住在馬路上光天化地吼了一嗓子,“媽的,真想喝酒!”吳罵他:“閉嘴!你這個資本主義,讓警聽見怎麼辦?”

“小縣城裏通規則和鬧着玩似的,”胖子道,“昨兒村支書還説,他喝醉了站在拖拉機上跳過豔舞呢。”吳聞言,立刻憂心忡忡地説:“完了,你倆長得這麼欠撞,出了車禍都沒給收屍的。”

“你放心,回頭我寫個遺囑,把我所有欠條都留給你繼承。”胖子瞥了一眼時鐘,“那什麼,吳老闆,一小時前咱就到機場了,現在光在外面繞,開天歌會。油錢你報銷嗎?”

“報,”吳老闆大手一揮,“再繞十塊錢的。”

“你現在也是個大少了,嫁出去的媳婦潑出去的水,你要是敗家被攆出來了,別回我們孃家。”胖子提醒道,“我們不養。”

“滾!老子多有男人味,我這是去領媳婦兒。”胖子往後視鏡裏一瞥,“小哥?”張起靈本來在看着窗外的草坪和夏花,聞言回過了神。

一瞬間,他似乎從那個遙遠又光怪陸離的神世界裏被叫了回來,一下子落回了煙火人間。身邊是並肩走過了千山萬水的朋友,那些凡人的五七情,把輕飄飄的他一下子釘在了踏踏實實的地面上。

於是他微微扭過了頭,表情不變,卻讓人覺他在微笑,“他應該比你有錢。”胖子大笑不止,吳七竅生煙,劈手去奪方向盤,“俗!你們這些俗人!”他擺擺手,“得,別繞了,快登機了。”他們繞了這大半天,其實路只有那麼一點,車很快就停在了登機樓門口。一行人都下了車,吳人模狗樣地站着,咳嗽了半天,才説道:“我也不是不回來了……”胖子道:“就是離團組織,搞反革命去了。”吳抓了抓頭髮,“我,我實在沒法讓他一個人呆在那裏,忙那麼多事,我攔不住他,起碼幫他分擔一點。”他頓了頓,“我沒估計過這要多少時間,可能需要又一個十年,也可能用不了。但是我一定會回來的,我……會和他一起。”那天吳在沙發椅裏坐了很久。他一點點地翻找回憶,那些片段無一不讓他心動或心碎。

明明早就習慣了他的一切。他像是雲中的太陽,明亮卻不刺眼,在旁人眼裏遙遠,卻又無處不在地包圍在自己身邊。他在黑暗又寒冷的世界裏運行,卻把僅有的熱度都拿來温暖他。

他想起解雨臣無數次的言又止。他想起他壓抑的呼,沉默的姿勢,彷彿能説話的眼睛。他站在自己身後,付出到再也沒什麼能付出。吳只要稍稍想一下,就難受得不上氣。

他是那麼好的人啊,吳卻只留給了他孤獨又落寞的十年。

張起靈什麼都沒説,本來也不必再説什麼。胖子也嘆了口氣,隨後又覺得這樣不妥,他們誰都不想把場面得傷。於是他靈機一動,作了首歪詩以表送別之情,“唉,風蕭蕭兮易水寒,借了錢兮你不還。”然後他自己還頗為滿意似的點了點頭,“行,你走吧,逢年過節記得回來。説不定我和小哥也能搞搞。”張起靈,“……”他覺自己還是消極避世比較好。

徹底折服在胖子寧死也要團的氣概之下,果斷地一轉身,向前方走去。

還沒走出兩步,他的步伐就不由自主地慢了。吳站在原地頓了頓,回頭望了一眼。

那兩個人仍舊站在那裏,逆光把他們的面容隱去,只留下兩道剪影,像某種悠長又堅定的姿態。這一幕清晰地印在了吳的腦海中,夢迴之際,讓他記了很久很久。

從今以後,他們之間沒有千山萬水的追尋,只有青山隱隱,芳草不凋,和煮茶温酒的等候。

-古老的哲人曾説,世上十有八九的不順心,要麼是吃不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