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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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快準狠地鉗住了他的下巴,青年覺到那人驟然湊近了他的臉——然後照着他的面門,噴出了一個大煙圈。
“卧槽!”青年把他狠狠推開,同時倒退好幾步,被辛辣的烤煙味刺得咳嗽不止,臉都憋紅了,“你有病啊?!”解雨臣調戲得手,施施然轉過身,大笑着往自己的車走過去,“別咳了!我這煙是帶國酒香爆珠的軟中華,千金難買,省着點!”
“滾!”青年在身後怒吼,“小氓!”解雨臣絲毫不以為意,彈了彈煙灰。
“小”氓?他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人活得弱智,看人功力也是也半吊子。這樣下去可怎麼了得,解雨臣突然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吳三省教育教育孩子,並且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第二年解雨臣又來了。這次他開了輛敞篷的跑車,還特意在北京漆成黑,悄悄躲在吳家樓下的樹底,雙手疊枕在腦後,他翹着腳,悠閒地等着那人出現。
大年三十應酬多,家家户户攢了一年的錢禮煙酒,就為了在這個鑼鼓喧天的節裏把它們全都化成一車垃圾。不出所料,很快他就等到了那個青年。
那人裹着厚厚的羽絨服下樓,絨線圍巾繞了三四圈,下巴埋在衣領和圍巾裏,只出了半張臉。他一邊打着噴嚏,一邊黑着臉把大大小小的垃圾扛下樓,再憤似的全數砸進垃圾桶裏。
青年拍打掉身上手上的灰塵,正準備離開時,身後的綠化帶裏突然竄起了“咻、咻、咻、咻——”的聲音。他驚訝地轉過頭,眼前的天上地下忽然一亮,光無聲,好像一場盛世演出的開幕。
説來也有趣,解雨臣一開始打算帶幾個二踢腳竄天猴,趁他不注意,打開敞篷就往垃圾桶裏一扔,然後開車就跑。等他到了杭州,不知怎的,臉皮竟然薄成了正常水平,悄悄埋了幾箱煙花,自己躲在車裏。
升空的煙火一齊綻放,濃墨般的夜空中,光與彩細細地勾勒出了無數絢爛的花朵。不知有多少尚未説出口的話語,心底靜謐的迴響,在這瞬息明滅的狂歡中被永遠掩埋了下去。
這一刻月隱沒,千萬的羣星默默隕滅。
吳不知道有人在注視着他,遠遠地對他微笑。吳不知道在這個數九寒天裏,有人比他冷得多,卻還想把自己僅有的温暖給他一點。
第三年解雨臣沒來。他被困在一個兇鬥裏,整整一個月後才垂死地爬出來,並且在將近半年的時間裏,看到任何動物的都噁心。
第四年解雨臣還是沒來。解家的生意出了內亂,敵家立刻雪上加霜地擁上來圍攻,他坐在被裝甲子彈打得千瘡百孔的車裏,周圍人摁着他的肩膀往外取一粒子彈。他一言不發地着捲了大麻的雪茄,過了很久,才顫抖地呼出一口煙霧。
第五年,解雨臣來了,卻遲了。
他雙手在長風衣的兜裏,靠在車門上,看着那片老式居民樓被施工隊的塑料隔板圍起來,起重機和大卡車發出了長長的轟鳴,裏面塵土飛楊,人去樓空。
這麼一片熱火朝天的搬磚景象實在沒什麼好看的,解雨臣又想去摸煙盒,想起了醫生越來越嚴厲的、已經不是醫囑而是警告的口氣,只好窮極無聊地嚼了條陳年口香糖,口極其惡劣,好像安全套。
他開着車,漫無目的地亂轉,卻不知是不是老天爺刻意安排,想讓他這一趟不留遺憾,解雨臣竟然無意間走遍了杭州最負盛名的景。
他看了二月微花,蘇堤曉;聽了靈隱晨鐘,松濤軟鶯。
他走過一徑入湖心的斷橋,目送天水遙遠,斜陽又晚,月光在三潭裏破碎成一捧散玉亂瓊。
正是落花時節,他獨自赴了這個無人知曉的約,終於南柯一夢地落空了。
解雨臣沒有急着讓人調查吳搬去了哪裏,因為他決定不再來杭州了。他想起這幾年的躲躲藏藏,很想灑地嘲笑一下自己,可是笑不出來。
此時的他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情緒,但他也知道,自己越是平靜,反而越不正常。那心思不知道什麼時候種下,一直隱秘而壓抑,等他反應過來時,好像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把這點心思藏進心裏,一個人默默舐,滋味令人着,苦澀而甜。
慾望積捱成執念,執念太深,便成了魔障。
解雨臣離開了以後,很多年都沒有再回來。那時他以為自己不會再見到吳了,因此縱容了自己片刻去回想那些片段,然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犯的那些傻,其實用短短八個字就可以概括出來。
萬里如雲,一片冰心。
(注:《斬妲己》:瑞靄盈庭,妝品粉台砌,玉人成對相。兆應三冬,萬里如雲,一片冰心。)9.
吳覺得要不是自己一時受美所惑,替解雨臣刷了碗,他是萬萬請不動這少爺給自己泡茶喝的。
解總翹着二郎腿,一隻胳膊抵在躺椅的扶手上,大尾巴狼似的坐在朝陽的落地窗前,聞言要笑不笑地一挑眉,“吳,你知道我都給什麼人泡茶嗎?”吳面不改,“和我一樣帥的人。”
“你看武俠小説麼?”解雨臣慢悠悠地説,“古代人動手前,大多要摔杯為號,然後大家衝出來把人紮成烤串。我如果要給人泡茶,那人一般活不過第二泡。”吳,“……”這是一多麼兇殘的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