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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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市長,請相信我,我看過世界,我到過這個世界的許多角落。我曉得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所以我才會來到陪都,替我的國人記住他們的罪惡。我的國家,現在也沒有幾個成年的男子了,十三歲以上的男人都被拉來了前線,他們也許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他們只是太貪婪……”方達曦:“岑山先生,你不該用‘只是’來形容貪婪。貪婪的慾望不該無休止,不然人何以為人?大海江河的蹦騰與沖刷,設若無休無止,它們就會沖毀人類的家園,所以我們才會修築堤壩,阻止它們的侵襲。人不該阻止了大海江河,卻不阻止自己,人該知道什麼叫‘休’,什麼叫‘止’。‘順理則裕,從惟危’,這是我們國家的好話,也是頂好禮物,這話你們從前與現在一定沒打算拿,不然你們從前與現在做的,又是什麼?這話我們會留給我們的子子孫孫,也留給你們。”岑山嘉瞧着方公府的粉刷匠,他們都身着黑衣,來上工前,他們早已與主顧説好,但凡有一滴白漿沾上自己的衣裳,就絕不收一分錢。他們是這麼用心、用力地活着呢,設若戰火打到了他們身上,他們不在了,他們的這身技藝也無法傳承了。
岑嘉山:“我的國?正在極力地刷牆呢,要把真相與本心都刷進牆裏,還想粉越厚越好。對不起啊……對不起啊……”等到岑山嘉離開滬城回陪都當天,因在九道江的軍防區外拍了照,而被政室廳的巡警摁在了橋柱上。方達曦曉得他這腦子還沒長出做間/諜的褶皺,便就親自去撈人了。
可誰想呢,方達曦竟然在岑山嘉的相機裏又翻出了幾張阿西的剪影照。
“小王八蛋還有麻花心思呢!”方達曦心想。
他的罵人本領在這時就體現不出了,他能罵人家是小王八蛋,卻無法證明人家是怎麼了,就小王八蛋了。
岑山嘉也是真冤枉,原只想就拍幾張滬城的大好江河來着,被人險些斃了不説。臨了,害他被抓的山河照,滬城警方一張沒要,倒是他偷拍的阿西,全被方市長收進懷裏了。
他極委屈地低頭瞧着鞋面,見前面上落的白立即化成了水,才發覺天上下雪了。這就足以證明,他是一半的竇娥!
今個晚上,不僅是滬城的百姓,就連滬城的鳥獸魚蟲都吃飽了,它們頭挨着頭,看着是在説什麼體己話,順便還在聞早開的玉蘭花香。
吳嫂:“喲!這是怎麼的?喲!這是下雪了麼?喲!這是下雪咯!瑞雪養來年!除夕夜下雪,好事啊!”吳嫂老了,身子不願她再守歲,可雪的熱鬧,還是將她從牀上拎了起來。她嘴裏的三個“喲”,將滬城的處子秀雪,給做實了。
這時,在別處的滬城人也同吳嫂一樣“喲”了起來。
太陽熱、月亮冷、星星小、雪花飄,地上的人,歡喜喲!
廳裏事務與陪都正處關要卡口,方達曦除夕也要出門辦公。阿西站在玉蘭道上送方達曦出門,心裏頭也不是沒有遺憾。
除夕夜、還是頭一次瞧見下雪……要是有他陪,就真好。
阿西一個人走過了玉蘭道,快活地想跺腳,踩上雪的聲音是這樣沉碎啊,這聲撓得人心癢癢,恨不能立即就倒進雪堆裏頭去!
雪是那麼的白,跟早開的滬城玉蘭花是同,落在玉蘭樹上,雪跟它的花成了一家出來的角
,怎麼看都頂像是老天爺執筆着的白墨重了。
再轉出玉蘭道的街角,阿西瞧見方達曦頂着雪,遠遠地跑了過來。
阿西:“兄長?”方達曦:“不去了,不出去了!師傅我叫開車趕家去了。我也想通了,大除夕的,事等等再辦也趕得急。我們執月長這麼大,還沒看過下雪呢,我回來帶你踏踏雪。”阿西:“雪,我看過的,從前你帶給我的。”方達曦:“那個不算!走走走,咱倆去九道江瞧瞧,我叫市政今晚放煙花了!這得多美!”阿西:“嗯!”方達曦:“走!”兩個人四隻腳在雪上留下的印記,直走到了誰的心裏頭去。
阿西:“從前沒見過雪,我一直還以為雪是彩的。”方達曦:“誰騙你這個沒見過世面的?”阿西:“我的母親。那時母親的同事成婚禮,兩個新人出來的時候,天上飄了頂多的小彩紙,我不懂,問母親都是什麼。母親説那是我沒見過的雪,我那時哪曉得母親是在逗我呢。”
“照你母親的説法,那咱們兩個,如今不是走在婚禮的彩紙底下?”方達曦頂得意地心想。
方達曦:“那你什麼時候徹底曉得,雪不是彩的?”阿西:“滬城人沒見過雪,也不大講雪,還是兄長那次在陪都給我寄回來的那罐雪成了水,一瞧就是沒顏
的,我才斷定的。”方達曦:“我寄回來那罐雪,後來你怎麼處置了?”阿西:“磨硯,給你寫了家書。那封,其實也不是我給你寫的第一封家書……”方達曦:“那我再往前怎麼什麼也沒收到?”阿西:“我才到咱們家,你第一次出差的時候。我那時小,也不曉得給人寄信件是要貼郵票的,到了郵筒跟前,才聽旁人説的。可那時我又沒帶錢,沒法買郵票,掏了兜裏的畫片就往信封上貼。心想,郵差還能狠心不叫我的信,到我哥哥的手裏麼?”方達曦:“結果,人家郵差師傅,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