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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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住他。

北山蘅腳步一頓。

林的聲音似從深淵傳來，沉重且遲緩:“九殿下是神選中的帝王血脈，皇位的唯一繼承人，不管您二位有什麼關係，林某都要將殿下帶回去，給朝廷一個代。”

“我謝林先生對阿九相救之恩。”北山蘅遲疑片刻，又道:“但是這件事，我不能去幫你做説客。”

“是不能，還是不願？”尖鋭的問句似一把滾燙刀刃，強勢破開他心裏萬載冰寒，直指那最深處不可告人的隱秘想法。

——他想將這個孩子留在身邊。

哪怕對方早已長成高大少年，可以獨當一面，無需自己庇佑；哪怕對方時不時地欺師滅祖，滿口渾話，對自己的情並不純粹，甚至有可能在將來殺師證道——但他還是想將這個人留在身邊。

北山蘅驀地咬住下，手攥緊袖口，心裏湧起濃濃的自厭之。

“當然是不能，那小子可不聽我的。”他故作輕鬆地説道，迅速推開門出去，將所有情緒波瀾拋在身後。

匆匆往回廊走了兩步，一道青的身影正從樓梯上來。兩人目光對上，北山蘅神一緊，連忙將臉轉到旁邊。

“師尊？”重九笑得格外燦爛。

北山蘅尷尬地點點頭，就要越過他走開。

“師尊去哪裏？弟子正要找您呢。”重九一把拉住袖子，將他拽到旁邊，做賊似的出懷中一隻瓷罐，“您看我買了什麼？整個暨州城就這一家賣的。”他探手從罐中取出一物，獻寶似的舉起來，“是冰糕！聽説凍了十天半月，才得此一罐，甜滋滋的可好吃了。”北山蘅推開他的手，敷衍道:“你吃吧。”

“您先吃！”重九執着地將冰糕遞到他面前，北山蘅退了兩步，背抵在樓梯欄杆上，退無可退。

“師尊嘗一口。”少年的星眸波光轉，璀璨無比。

鬼使神差地，北山蘅伸出舌尖去輕了一下，抬起頭，卻看見重九目光逐漸變得肆，頓時深覺不妥。

“我自己吃。”北山蘅伸手去接。

重九鬆開手，順勢在他邊抹了一把，拭去點點水漬，含進嘴裏。

北山蘅覺臉越發燙了。

重九輕輕“咦”了一聲，傾身湊近，鼻尖幾乎蹭到他的臉。

北山蘅心裏越來越慌，只當是自己被看穿了心事，整個人僵在欄杆上，鴉羽般的睫凝了一層水氣細細抖着。

重九卻撤身退開，奇道:“師尊怎麼臉這般紅？”北山蘅鬆了一口氣，垂眸道:“方才同林先生在屋裏説話，想是爐火燒得太旺，有些熱了。”

“哦……”重九撓撓頭，“您和林先生説什麼？”北山蘅在心裏轉過無數個念頭，終是沒將林跟着他們的原委説出來，只道:“説你練劍的事。那本書確實對你習武大有裨益，回頭你將書拿回去，好好練吧。”

“好。”重九乖巧點頭。

北山蘅又道:“只不過那林不是什麼好人，跟着我們是有目的，你以後少同他來往。”

“弟子也這麼認為！”重九想起林昨夜所説，拉起北山蘅的胳膊埋進他懷裏，牢牢地箍住身前窄，悶聲道:“那人定是要攛掇弟子離開師尊，他休想得逞。”

“阿九聰穎。”北山蘅摸摸他的頭，一點也不為自己坑了林慚愧。

第43章燈如晝從暨州到兗州的路程並不遠，一行人棄車縱馬，隔天夜裏便抵達兗州地界。

這一，正好是上元。

城中街坊熙熙攘攘，行人絡繹，各處閣樓館台掛出彩幡，家家户户門前懸着燈籠，明紅的綢子與新雪映在一處，將偌大兗州城裝點成一片紅妝素裹的盛大景象。

甫一進城，繹川便去打探消息，剩下四人在城中閒轉。

北山蘅久居寒山之外，頭一次觸及這樣濃的煙火氣，牽馬穿過坊市間時不覺出茫然之。

重九倒是興奮得很。

他生來就是個明烈如火愛熱鬧的孩子，縱然失了一回記憶，將前塵過往忘得一乾二淨，也難改天中的活潑。

遠遠地見街口有人湊在一塊，重九眯眼瞧了片刻，扭頭道:“師尊，我想去看看。”北山蘅略一頷首，允了。

重九扯着馬繮加快步伐，林和林漪見狀，連忙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北山蘅只一眨眼功夫，身邊之人走得乾乾淨淨，倒像自己是那個多餘的人一樣。

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聽得重九在遠處喊他，便順勢跟過去。

林回過頭，禮貌地微笑。

北山蘅輕瞥他一眼，涼涼道:“林先生如今越發不藏着掖着自己的目的了。是生怕我徒兒以後登上東宮之位，忘了你的忠心相護嗎？”林笑容一僵，隨即貼到他耳邊道:“教主這樣陰陽怪氣，林某會以為您是在吃飛醋。”北山蘅輕哼，“者見。”林笑意更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林某可是親眼所見。”北山蘅剛要問他見到什麼了，卻被重九瞧見兩人竊竊私語，遠遠望去林的幾乎要捱上北山蘅的臉。

少年眸光一沉，兩步走過來，不動聲地橫進他二人之間。

“師尊，弟子有話同您説。”

“嗯？説吧。”

“弟子想説……”重九面無表情地望了林一眼，兩手拉住北山蘅的胳膊，低下頭去湊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