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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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要是病好了,他就不會這樣了。他的心,就不會一邊要拒絕,一邊又沉溺了。
算了。他扭曲着身體,把頭更深地埋進被子裏,額頭抵着大腿,心想:好不起來的。
這麼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迅速地漫過全身,痠軟了肌,他萎靡下去,如同邁入老朽的暮年,失去了生命力。
但他好像又不甘。心底裏有着一點熱念,仍使他皮膚髮熱,呼急促——這是蒙在被子裏的緣故,但江離誤把它看做一種預兆。
他猛地一把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冷空氣齊齊湧上他,像這個世界對他所有的不理解一樣侵襲他的脖頸,差點冷得他又縮回被子裏。
“篤篤篤——”這時候,敲門聲響起了。
江離一瞬間極度想哭,他從牀上跳下去,不穿鞋,跑到門邊去。
他直到這一刻才承認,薄聆給他説不出的治癒。在所有的排斥和假話中,最令他無法自拔的治癒。就像他站在馬路邊的那一天,薄聆在雨中抱回貓兒,也拿回他丟失的靈魂。
江離擔心的是,他會沉入這種治癒中,把它當做救命稻草,從此再也鬆不開手。更害怕,他沉重的身體會把這稻草拔斷,會把薄聆也拽入泥潭。
江離想不通薄聆為什麼能做到這樣。
誰不會在被多次拒絕後到失落心煩,到一蹶不振,到退縮乏味呢?
薄聆是憑着什麼,才會始終温和地注視着他的灰敗的靈魂啊?
他聽見薄聆在門外説:“江離,你不舒服嗎?”隔了幾秒又輕聲説:“不用開門,我不打擾你了。你一會兒記得出來吃點東西。”江離深一口氣,手握上門把,用力地一擰一拽。
一陣強風拂過兩個人,薄聆正要走,忽然被吹得眨了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
江離雙眼通紅,目光顯得倔強,他沒等薄聆説話,斬釘截鐵地説:“薄聆,你説我們不談情説愛,但我也沒法把你當做普通朋友。我心裏明白,你如果不是因為喜歡我,是不可能陪我留在這裏的。”薄聆苦笑道:“我租住在這裏。”
“別騙人了。”江離打斷他,“你就是因為我才留在這裏。”薄聆臉上表情全消。
兩個人靜靜地對立着。江離盯着他,一寸不讓。
“嗯。”薄聆無力地回應着,聲線薄涼,“這就是事實。”江離緊接着問:“你之前説,就當你是對我一見鍾情。這是真的嗎?”還沒等回答,他又神經質地笑了笑,笑得很漂亮,但話語蒼白又頹廢:“我也沒那麼好看。一見怎麼會鍾情,一見鍾情好虛偽,我接受不了這個理由。”然而薄聆看着他的眼睛,非常冷靜非常温柔地説:“我想,你能分清楚一見鍾情與一時起意的區別。”江離驀地心臟一沉。
眼睛啊,眼睛是很奇妙的器官。
江離在薄聆的眼光裏看到不一樣的景,像出前的海面,玫瑰盪漾在粼粼水波之上。
每一次目光的閃爍,都傳遞出強烈的信號:他被薄聆放在開闊美麗的風景之中,他被呵護、被欣賞……被深深地熱愛着。
一時起意,很大程度上是耽於相,圖一時之樂。
一見鍾情,則是在黑白天地間,偶遇了綺麗彩。正如荒野中瞥見的炊煙,山谷裏濕透衣衫的冷雨,水面倒影散開的漣漪。你不會忘記。
從見他第一面起,你就將愛他,直至永遠。
沒人説得清是因為什麼,但那份美麗的幽秘之情,雋永、純真,一遍又一遍叫你心尖微顫。
江離被捲入他的目光中,動也不能動彈,被迫承受他的凝視和描摹。
半晌,他説:“我沒有想要趕你走,我是想要清楚一點。因為你説是朋友,可又一直照顧我,容忍我的情緒。我其實真的特別抱歉。”薄聆笑了下:“難道朋友間不能互相照顧嗎?”
“不一樣的。”江離很較真地説,“朋友間不會有你那樣的眼神。”薄聆神一黯,慢慢説:“我會調整的。”江離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説,我虧欠你太多了。”
“但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也不覺得你虧欠我什麼。”江離低下頭,顯得脆弱無助:“我實話説吧,薄聆,我很害怕。我總覺得你跟我待在一起會被我害死的。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像是醒不過來了。你不要進來,這裏真的很恐怖。”他情緒不穩定,説得並不清楚,但是薄聆聽懂了,問他:“我出現在你的夢裏了?”
“嗯。”江離皺起眉,“可你……在夢裏死掉了。”他雙臂垂在腿際,手指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囁嚅般説着:“我很害怕。”薄聆到有些意外。這麼久以來,這是江離第一次向他示弱,他明白地告訴自己他害怕。
他輕聲問:“江離,其實你不想我受傷害對不對?”江離沉默了幾十秒,才緩緩點頭。他這次不願意再隱瞞了,坦誠道:“我搞不懂我自己的情緒,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對你説那些很過分的話。對不起,對不起薄聆,但我不知道怎麼辦。”薄聆抬起手,似乎想要擁抱他,但又停住,只用一隻手了下他的頭髮。
“江離,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控制住的。你不要用‘搞不懂’這樣含糊的詞來矇蔽自己的思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