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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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

只是一瞬間，女人就將視線移到了她的旁邊，女人晃了晃豎起的食指，像比劃了一個“1”。

“她是什麼意思？”海倫問。

林行韜的手指解開她怎麼也解不開的髮絲，順着髮絲按了按她的腦袋，示意她繼續看下去。

幽靈們舉起了手中特殊的武器，走一步便對着前方開槍，在他們前面的人尚未發出尖叫就發現子彈以眼可見的速度停在了他們的面前，緊接着轉彎，進了正準備進入心理中心的數輛車上。

車頂被巨大的力道掀翻，火花四濺中，車中的人被夾雜着火星的雨水淋了個遍。

［全世界未染者:10000。］一下子少了十來個未染者。

那個“1”是一萬的意思……海倫心想，呼卻慢慢地顫抖。

她到撒旦的手指碰了碰她的鬢角，聲音與手指一般帶着熱意，燙入人心:“不是一萬，就是一。”海倫猛地低頭，避過了手指，想到接下來的事情，眼裏竟然模糊地浮上了一層淚水。

——温琴帶領着機動特遣隊，説:“你們想要反抗我們瘟疫公司－特洛伊分隊嗎？”心理中心在車輛被掀翻的大門處做出了回應——緊緊關上了大門。

温琴沉下臉，長靴踏上磚石路，就像有埋在磚下的火線被點燃了。槍口重新對準人們，一種光明正大的要挾。

人們四散奔逃，擠入音像店、服裝店、小吃店，透過被破開圓的玻璃驚慌失措地注視着街道。

有人不小心撞到了音像店內老邁的機關，黑唱片在唱針之下幽幽地旋轉。胡桃夾子的絃樂聲在街頭巷尾間轉，清亮的樂聲講述了一場王子率領着玩具與老鼠們戰鬥的詼諧故事。

這樣的芭蕾樂曲似乎引來了女孩子們的歡心，服裝店內，美麗的模特們紛紛擺動起關節，“咔嚓”，在人們悚然與恍然的目光中，一百八十度地轉過脖子。

原來心理中心的染者在這裏！人們想。

［美麗模特基因症狀變異:僵硬關節活化。］［能力進化:走秀、舞蹈。］吱嘎吱嘎，她們向着店外撲出。

與此同時，那三千多被心理中心的醫生們勉力控制住的染者們義無反顧地撲向了槍口。

這是一場戰爭……

海倫看着染者們要麼死於槍械的攻擊，要麼死於自身病症的惡化，“10000”的數字尚未動過，但她知道已死亡的人數一定在一個一個地往上跳動着。

她還是個女孩，但她已經哭出了聲。

她不能理解連自己都能這麼傷心的場景為什麼那些手持槍械的傢伙那麼無動於衷，他們又不是撒旦——撒旦起碼、似乎嘆了一口氣。

撒旦嘆了一口氣。

海倫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

他們並不在意死亡，他們在意的是那個什麼新人類成果，就像心理中心的人也把成果看得比染者們重要一樣。

——他們沒有入戲。

夢想登上百老匯舞台的海倫很清楚，觀眾雖然會隨着演員的演技和劇情而動落淚，但有時候，演員的演技再湛、佈景再緻，他們都冷漠着表情，高高在上啊、如隔雲端地賞一個矜持的掌聲。

人類是情的動物，會見到同類的屍體而恐懼，會見到同類的死亡而憐憫，本來是刻在基因中的東西。

當人類置身事外，當人類失去了人類的情……他們把那個稱為神。

——新人類，是這樣的人類嗎？新人類是這樣的成神的計劃嗎？人類的正確進化方向，是成為神嗎？

——神會在意人類“想成為神”這樣的褻瀆想法嗎？所以神拯救世人就是把那些想要成神的人殺死嗎？

——神需要人類的敬畏，神需要人類的恐懼。

——那人類呢？

海倫腦海中旋轉的想法有許多並不是她自己的想法，她痛苦地晃了晃腦袋，覺得是某個染者將自己的想法傳給了她。

她捏緊了傘柄，目光胡亂掃視間突然看到一輛勞斯萊斯中名穿着西裝的貴族青年。

貴族將腦袋靠在車窗玻璃上，隔着一層玻璃，若有所覺地抬起頭。

林行韜在這時輕輕揮了揮落在肩膀處的雨滴。

無數的雨點飄搖着墜落進建築與建築之間架起的燈籠與霓虹燈中。

瞬間，燈亮了。

海倫透過淚珠、貴族透過玻璃看着世界。

霓虹燈的璀璨在雨滴裏一片片地重疊閃耀，破碎的繁華。漫天大雨下，城市像被扭轉了無數個重疊的萬花筒，燈光搖紅，人影莫分。

“萬眾矚目的舞台已經建好了，海倫。”林行韜的聲音清晰而滾燙地熨燙着海倫的耳垂。

“不……”海倫下意識地反駁。

隨即她眼前一亮。

就像舞台上重大角登場總要會哪裏來一束燈光一樣，他們的身後也亮起了一道將他們籠罩在內的白的壯光柱。

海倫的影子投影到了地面。

她的裙子在風中獵獵作響，就像一件罩在上半身的袍子，她矮小的影子也被拉伸成恐怖的巨大，而她所一直握在手中的傘——由於只被光照了一半，居然像極了一把碩大的鐮刀。

鳥嘴面具，黑袍，鐮刀。

鐮刀緩緩地劃過貴族青年的脖頸，青年發出一聲驚叫:“我才不怕你！”［我不怕你。］海倫記起自己是怎麼對撒旦保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