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2)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2019-04-03第一章夏雨一陣驚天旱雷響起,我抬頭眺望,卻見天邊濃濃陰雲,如潑灑出來的染料般迅速填滿白的晴空,我急忙竄入街邊小店內,外頭便下起霹靂啪啦的暴雨,這下想走也走不了啦,只好耐着子等,老闆見沒啥客人只好向我兜售起來,我想想閒着也是閒着,都這麼多年沒回老家了,不妨回味一下,老闆見我説好,顛地捧來一罈吳地佳釀,我見這酒,便想起了老家鄉味。
小時候我總覺得老泥墩是這世界上最美麗、最俗、最聖潔的桃花源;白湖東岸那裏是最醜陋、最世俗、最齷齪的地方;南邊的桃花嶺,是喝酒的英雄好漢們薈聚的——英雄崗。
我們一大家子都生存在這塊土地上,老家人都是農民出身,在桃花嶺東側的老泥墩低地,植種稻禾為生。
每到秋收時節,那一望無際的稻田,在旭陽的映照下,就變成晃亮亮的金海洋。
因為靠近海市的關係,老泥墩這裡有不少年青人都跑去打工,六歲那年的節三叔從海市回來,給父親一張外匯卷,那瘦薄薄的紙條上,印刷着——「伍拾圓」的字樣,當時我也不懂。
只知道有這東西,父親這一年都不用發愁了,也因為三叔的關係,我不用下田勞作,父親就巴滋滋地叫我去上學。
從老泥墩到水口小學,途中要經過童家村、下塔、竹園、楊福塘。
楊福塘旁邊橫跨一座清代修葺的石橋叫——「藝香橋」,我每天都要走過藝香橋到水口小學上課,我天天這樣走,一直走到初中。
每天早上,水口鎮都會撥放社會主義歌曲廣播,還有好人好事廣播,如果我睡過了頭,就聽不到這些。
咱老家有個老話叫:「盛三伏暑氣燻,坐閒煩靜在蠅蚊;縱逢戰鼓雲中起,箭荷塘若灑金。」老家人只要瞧見這種大雨便高興,相反若無雨便發愁,我們那裡有:「大暑有雨多雨,秋水足;大暑無雨少雨,吃水愁」的説法。
是了——我的名字叫郭正禾,老輩的説,取這名是祈望天公,能給稻禾年年豐收之意。
我們那的學校不大,人數也不多,跟我一樣從小學唸到初中的同學裡,我最討厭的有三個人,霍莽、高國飛、陶超男。
陶超男,她是我的學姊,也是我討厭的人之一。
初中三年級的第一個學期,那年就跟現在一樣,暑雨紛飛,我手上拿着傘正趕往學校,水口鎮灰且冰冷的矮房羣落在溪旁,我經過街頭聽到小鄧的音樂:「看似一幅畫,聽像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這裡已包括,談的談説的説,小城故事真不錯,請你的朋友一起來,小城來做客……」我們那個年代的老百姓心裡,其實崇拜小鄧更甚於老鄧,我在説什麼,同年代的人都懂得。
話説我聽到這首歌,就知道我又遲到了——突然之間——「傻暓!」我被人從後頭撞開,整個人重心不穩,摔在地上,由於正下着暴雨,全身立馬濕透了。
這不是第一次!所以我知道兇手是霍莽和高國飛,這兩傢伙常常從我背後偷襲,然後罵我傻暓。
待我爬起來,那倆傢伙已跑遠了。
就在這時——「給。」一位好心人撐着傘,幫我遮住了雨,又遞來一絹手巾。
我仔細端詳,發現是一位女孩子,她有一雙大大的眼睛、小巧圓潤的鼻子,紅豔滴的雙,長得很可愛;很秀氣。
她外面披一件白襯衫,下身是一條粉紅的尼龍定型棉褲,腳上穿了一雙小白鞋,當時大家幾乎都穿卡其喇叭褲,顏都較灰暗,像這種顏鮮豔的洋玩意,除了燕京、海市、羊城、鵬城,在我們這種鄉下小地方還沒見過。
我不多看了她幾眼,但又想到身為共產主義接班人這樣做很不禮貌,對不起偉大的馬克思先烈,便羞慚的低下頭來。
她見我這模樣,突然笑了一下,然後把手巾給我,一甩頭,腦後長長的馬尾,隨風飄蕩,前的襯衫被豐撐起,亦晃動不停,看得我心臟撲通亂跳。
我緊趕慢趕的跑到學校大門,校園的圍牆都是簡陋的土坯堆迭起來的,因為被附近的礦場積月累的燻染,變成了暗灰的土牆,在這暴雨之中顯得格外冰冷。
大門旁邊是警衞室,只見陶超男如門神般帶着幾個紅領巾的糾察隊員站在那兒,一看這陣仗,我便知道進不去了,只好繞遠路,從後門進。
這也是我討厭陶超男的地方,她人長得難看不説,人品也差到無話可説,又愛欺負弱小,仗着爺爺是陶家村的村書記,大伯又是水口鎮公安部的領導,就在學校門口收過路費,每個人進門要繳一錢,我當然付不出來,只好繞遠路了。
我得説明一下,父親雖然有三叔的經濟支援,但這筆錢是整個家族共用的,均分給大伯家、我家、三叔家及爺爺,這瓜分下來就沒多少錢了,因此父親雖能供養我讀書,但我也沒多餘的錢揮霍。
「小正,你聽説沒,省城的領導要來咱這小地方巡視。」黑眼見我進了教室,便湊到我身旁來,這傢伙是我的朋友,因為大近視沒錢配眼鏡,就眯着一雙腫腫的黑眼圈看東西,被同學笑稱「黑眼」。
「沒聽説。」
「呀!可惜,你知道嗎?聽人説啊,那省城的領導坐着一輛小白車,前後都有公安駕車鳴笛開道,那排場,那陣勢,你不知道有多威風。」
「哦,沒興趣。」我懶得理他,忙着把身上的濕衣服下來擰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