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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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野山,連人踩出來的山路也沒有,幸而不算陡峭,要上去應沒有多大危險。盛夏,萬物茂盛,整座山丘都被綠覆蓋,要從這滿眼的綠
植被中找到山藥,李苦兒實在沒有信心。
“嗯,這山上就有。只是……”李苦兒聽見何未染自言自語,不明白她從哪裏得出這個結論,明明還沒上山。
“你怎麼知道?”李苦兒索直接問了,卻得到個意味不明的答案:“因為啊,我已經嗅到山珍的香味了。苦兒,你在這裏等我。”
“啊?何姐姐,我想跟你一起去。”
“上山的路可不好走。”何未染眉心微蹙,並不希望她同行。
“可是……”李苦兒緊了緊手中的繮繩,又瞪大眼睛看了看周圍的野山:“可是一個人在這裏,我有點兒害怕。”是的,到這裏不多久,李苦兒就覺得身上涼涼的,雖説此地綠樹成蔭,但這種天氣,暑熱已擴散到了每個角落,又怎麼會獨獨落下這裏。
“上面對你來説或許很危險……苦兒,你在這裏才不會有事。”何未染的眸光很深,這認真嚴肅的樣子讓李苦兒更是害怕,她覺得何未染的話語裏別有深意,但具體是指什麼,不知道,也猜不出。
李苦兒想堅持,但何未染的考慮讓她不敢違背,一者她倆的關係無論如何也沒親近到可以讓她靠撒嬌耍賴來改變對方心意的地步,再者,她對何未染心懷崇敬,何未染的話語,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遵從。
“那我就在這裏等你吧……”李苦兒並不心甘情願,但她只能強壓心裏那一絲不知哪裏來的恐懼。
何未染見她應得勉強,便放緩了神,在河邊採了一片柳葉,放在她手心上,道:“沒什麼可怕的,不如這樣,你在這裏吹柳葉,我在山上也能聽到,若聲音斷了,我便知道你出了事,會即刻下來救你的。”
“嗯。”李苦兒本能的懷疑若自己出了事,何未染到底救不救得了,畢竟她也不過是個年輕女子,面對豺狼虎豹能有什麼辦法。將柳葉放在嘴邊吹響,卻發現這聲音意外地嘹亮,非從前吹着玩兒的柳葉可比。她覺得驚奇,拿着柳葉左右端詳,似乎與平裏見的也沒什麼兩樣。
“好了,你便在這兒看馬,我去去就來。”何未染一邊説着,一邊將將馬拴在最近的一棵柳樹上,又從馬囊中拿出鏟子與麻袋,一步一步往山裏走去。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過身,對着李苦兒道:“一會兒無論看見什麼,聽見什麼,只要是不合常理的,皆不要理會,亦不要應聲,只等着我來便好。”李苦兒心下疑惑,覺得何未染的話太不尋常,探着脖子目送她消失在樹蔭深處,才吹響了柳葉。她吹得是清水鎮上留傳了上百年的歌謠《何歸》,據説是戰亂時候鎮上的婦人等待征戰沙場的丈夫與兒子歸家時哼唱的曲子,只是那場戰役前線大敗,從清水鎮徵去的兵士一個也沒能回來。但婦人們依舊會唱這首歌謠,
也唱,夜也唱,也就是這樣,《何
歸》一代一代傳了下來。李苦兒不過是下意識地吹起了這首歌謠的調子,因為平
常拿它練手,當然另一方面,也承了期盼何未染儘快歸來的意圖。
曲子不長,吹了三巡,也才過了半柱香的功夫。何未染還沒有回來,李苦兒也聽不見她的任何動靜。耳邊只有蟬鳴,只有鳥叫,只有嘩嘩的水聲,只有婉轉的柳葉響。她覺得不安,雖説何未染聽得見她,但她
覺不到何未染,心裏沒有着落,也就不能踏實。
待《何歸》結束了第七巡吹奏,李苦兒
地察覺到,身邊似乎,開始起霧了。她環顧四周,視野不太清晰,猛烈的陽光
進霧裏不再刺眼,似乎也失去了原本的温度。要不要停下來,李苦兒心裏糾結,這情況好像不大對頭,但又確實沒有發生什麼危險。
“苦兒妹妹,苦兒妹妹……”誰?李苦兒不敢回話,只隱隱能聽出來這聲音來自身後,但她身後,是稻川啊。她徹底恐慌了,僵着身子,鬆開嘴邊的柳葉。現在這情況,就是她想吹也吹不出來了。
“苦兒妹妹,救救我,救救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苦兒連回頭都不敢,只緊閉了眼睛心中一遍遍地默唸,腦子裏一直徘徊着那句“一會兒無論看見什麼,聽見什麼,只要是不合常理的,皆不要理會,亦不要應聲,只等着我來便好”。她方才還不明白何未染這話的意思,現在可算知道了。太過應景,不必多想便知道要按何未染的話做了。
“救救我,我想回家……它又來了,救救我,它不會放過我的……啊!”那聲慘叫幾乎貫穿了李苦兒的耳膜,她突然覺得這聲音有些悉,好像是……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過去了,就算阿緒還活着,也不可能還是小時候那把嗓子。那……那麼他是……李苦兒不敢再往下想。
這時,拴在柳樹上的馬兒突然開始躁動不安,若不是繮繩的牽扯,或許就要逃走了。李苦兒嚇得雙腿一軟,立刻蹲在地上緊緊摟住膝蓋,抖若篩糠。
背後好涼,還有奇怪的水聲音。要回頭看一眼麼?何姐姐為什麼還沒有來?
李苦兒蹲在地上不敢動,也動不了,她緊閉眼睛,彷彿只要她看不見別人,別人也看不見她。而這個別人,是人也好,是髒東西也罷,只要看不見就比什麼都好。
不知過了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