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分卷閲讀90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聲長笑:“與虎謀皮,誰人之過!”蚳夫人雙足落地,揮舞木杖,蛛網正重新織起,嶽宸風挾着明棧雪踏前一步,獰笑道:“老虔婆!你要《天羅經》,還是一團爛紙?”蚳夫人面一凝,伸手製止左右,挑動疏眉,低聲道:“你待如何?”嶽宸風道:“我不與天羅香為敵。就按照你原先提議,這小賤人給你們,天羅香讓條路給在下離開,莫要虎傷人。”心中卻暗自盤算,先帶赤眼離開此地,回頭再趁蚳夫人落單之時下手襲殺,又或命五帝窟眾高手牽制,伺機奪回明棧雪。

蚳夫人不節外生枝,點頭道:“如此甚好。閣下武藝高強,可要劃下道兒來,後江湖相見,天羅香才不致錯殺了朋友?”嶽宸風笑道:“區區賤名,便不勞夫人費心了。”挾着明棧雪走上前去,蚳夫人也拄杖緩步而入。

明棧雪忽道:“嶽宸風!我以《天羅經》換一條生路,你竟要將我出去?”嶽、蚳兩人雙雙停步,蚳夫人心想:“他是“八荒刀銘”嶽宸風!自詡正道,必不遵守與七玄中人的約定……難怪,難怪他不敢以姓名示人!”嶽宸風卻是暗叫不好:“小賤人移禍江東!”正辯解,頂上“呼”的一聲落下一物,蚳夫人的距離較近,杖尖一翻一挑,穩穩將那物事按在地上,正是烏檀琴匣!

嶽宸風眼中殺機一,蚳夫人對他已無點滴信任,兩人僅靜止一瞬,雙雙動起手來!

便在此時,明棧雪忽伸手往踝邊一抹,似是割斷了什麼,如箭離弦般掠向破窗!

蚳夫人被嶽宸風的雷絕掌震退兩步,已然追之不及;嶽宸風施展形絕,堪堪追至明棧雪身後兩臂之遙,伸手難及,索凌空一掌,正中其背門。

明棧雪借勢撞在破窗外的天羅蛛網上,伸手一抹,整個人便穿了出去!嶽宸風恍然大悟:“是那柄匕首!她定是藏了部分碎片在掌間!”既失一鵠,不可再失一鹿,忙將琴匣負在背上,縱身躍出山門。

院裏高高低低據滿了黑衣綵帶的妙齡女郎,地上橫躺着幾具屍體:窗邊兩人,井畔一人,半圮的圍牆被穿破一扇窗格,四周佈滿血跡。蚳夫人拄着枴杖,靜靜踏着青石磚地凝視着嶽宸風,眼角垂落的衰老目中藴有光。

一名女郎翻牆落地,恭恭敬敬地跪在蚳夫人身前。

“啓稟姥姥,牆外有三名姊妹不幸殉難,算上落井的兩人,死者共計八名。那人已不見形跡。可要繼續追趕?”

“不用。你們撞在她手裏,也只是白白犧牲而已。”蚳夫人輕道,雙目卻牢牢盯着眼前之人。

“嶽宸風,出《天羅經》,天羅香上下決計不為難你。”嶽宸風冷笑。

“你是她姥姥,豈不知明棧雪説謊成?小賤人出手狠毒,天冶放蕩,傷天害理之事做得多了,這等信口雌黃的無聊話語,夫人切莫當真。”蚳夫人微微一怔,才省起他口中的“明棧雪”,原來是記憶裏那個白衫白裙、明豔不可方物的小女孩。

那是她闖蕩江湖之後,自己取的名字罷?印象中蚳夫人從沒喜歡過她。她這輩子看過太多、太多血淋淋的例子了,女人太美,只會替自己和別人帶來災禍,便是十幾歲的小女娃也不例外。

她暗自嘆了口氣,決定在此時此刻稍稍縱容一下自己,做一點任的事。

--天羅香的女子縱使十惡不赦,也只有我等天羅香之人能夠針砭處罰!

這事,死也輪不到外人口。尤其是自詡“正道”的臭男人!

“我也不想當真。”蚳夫人低道:“你把背上的木匣留下,全身得赤條條的,證明你身上沒有《天羅經》,之後要走要留,任君自便。”

“也好。”嶽宸風口含黑丸,深了幾口冰涼乾冷的夜息,確定全身真氣運轉如意,五盡復聰明,活動活動指節,獰笑道:“我一直想試試,失了“七玄界第一武典”的天羅香,武功究竟還剩幾成!”◇◇◇也不知過了多久,耿照全身血脈一通,四肢終於恢復自由。

他躍下神壇,伸展痠麻的肌關節,忙不迭地拍去頭臉沾上的蛛網灰塵。

不久前,嶽宸風才憑着一雙掌殺出破廟,中庭內遍地都是被他一掌震死的蛛門女郎,蚳夫人率領剩餘的手下追了出去。原本一團混戰的烈戰場,如今只餘冷風習習,説不盡的淒冷寥落。

耿照彎揭開一具女屍的面巾,雖瞠目吐舌、死狀悽慘,但扭曲蒼白的五官依稀辨得出主人芳華正茂,也不過十幾二十歲的年紀。

他本想將屍首就地收埋,又唯恐嶽宸風去而復返,連挪動屍首排列在一處亦不可得,心中為諸女闇誦佛號,忽然膝彎發軟,一陣地轉天旋,驀地想起:“是……是那個什麼“五豔研心散”的毒!”扶着古井邊緣想穩住身形,手掌卻在井縫裏的青苔上一滑,整個人頭上腳下跌了進去。

噗通一聲,冰寒刺骨的井水湧入口鼻,耿照雙手亂攀,好不容易抓住了嶙峋錯落的井壁砌磚,仰頭冒出水面,一邊嗆咳,一邊貪婪地着新鮮空氣,好不容易把肺中的積水嘔出。

這井昔是廟中修道人所用,破廟佔地不小,想來極盛時要養不少徒眾,井雖挖得不深,井欄卻做得寬大。若非如此,以耿照倒栽葱似的撲跌入井,光是狹窄的井壁便能撞得他頭破血,枉自送了命。

他攀着井壁,支撐身體不往下沉,雙眼漸漸習慣黑暗。

透過頭頂照落的一點月光,赫見水面上浮着一大把、一大把的黑髮,左、右、對面的井壁處各都擱着一具女屍,耿照想起適才明棧雪穿出院牆時,順手殺害數名天羅香弟子,其中墜入井中的有……兩人。

他忍不住全身發冷。

左手邊和右手邊的女屍面部朝下,井水的浮力支撐她們的頭顱和身體,要不了多久,當水灌滿了肺部之後,屍體便會逐漸下沉,直到腐爛至某個程度才又再度漂浮起來。

只有在正對面的第三名“女屍”,口以上還浮在水面。就和他一樣。

他勉力打醒神,試圖從幽暗中分離出“女屍”的輪廓,只可惜冰冷的井水無法沖淡毒素,五豔妍心散的毒正透過血行遍他身體各個角落。耿照頓覺口有股説不出的悶痛,儘管井水冷徹心脾,他卻似乎能清楚覺到心臟掐擠、擴張,又掐擠、再擴張的動作,挾帶着鼓動似的隱隱悶痛……

“五豔妍心散其實並不是毒,而是一種蠱。”

“蠱……蠱?”耿照搖了搖沉重的腦袋,才發現是“女屍”在對他説話。

“像粉一樣的鱗蠱被入體內之後,便會順着血到心臟--人身上最温暖的地方--開始準備孵化;麻痹五知覺的,便是在孵化的過程中,由剝落的鱗粉中所散逸的毒素。

“所以在第一階段,你只覺得耳目不靈,略頭昏,因為鱗粉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毒物,找個好點的大夫抓一帖温補祛的藥,睡一覺起來你就會覺得好多了。

“真正的毒,是等蠱孵化之後,無數蟻卵大小的絲蟲鑽入心臟的一瞬間,那才叫做“毒”。你知不知道身中五豔妍心散的人,要過很久很久才會死;便是死了,寄生在心室的絲蟲依然活得好好的,剖開腔子挖將出來,還能見着一顆千瘡百孔、又卻五彩斑斕的心,上頭如有萬蟻鑽動……”耿照一陣惡寒,口益加煩悶,胡亂打水:“別……別再説了!”肩臂一軟,差點又滑入冰冷的井水中滅頂。

“女屍”拉起右手邊同伴的濕發,扯去面巾,從扭曲大開的黝黑嘴裏掏出一枚物事,擲了過去。雖然中毒,但耿照的身手反應仍是遠勝常人,無須眼觀辨位,隨手一攫,便將東西抄在手裏,卻是枚冷硬渾圓、彈丸也似的小核。

“含在嘴巴里。”

“什……什麼?”

“女屍”道:“這是五豔妍心散的解藥。含在嘴裏,藥氣從舌下嚥喉透入體內,蠱蟲最討厭這藥的氣味,不用你傷腦筋,它們巴不得立刻逃出你的身體。蠱蟲一離血,一刻之間便會死亡。”恍惚間,耿照想起嶽宸風搶奪的那枚解藥,依稀便是這等模樣,便在井水裏隨意掏洗幾下,一把送入口中。黑丸和津,頓時一股濃烈藥氣衝上腦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耿照神大振,煩惡倏減,忽然想起曾在哪裏聽過“女屍”的語聲口吻,不覺愕然:“原來是你,明棧雪!”第三十二折荒山古院,梨花暴雨明棧雪以藏在指間的裁絲匕劃開絲網,破窗而出,一路施展輕功掠出外牆鏤窗的同時,還殺死了八名蚳夫人麾下的綵衣女郎!其中兩具屍首便墜在這水井之中,怎還能……

耿照搜尋着記憶,驀地靈光一閃,忽然明白了她所使的障眼手法。

“你是在想,”幽深如蒼艾綦染般的對牆底,又響起那把温婉動聽的喉音:““她不是已穿牆逃出去了麼?怎還能出現在井底?”我猜的,是也不是?”五豔妍心丹的蠱毒解去後,耿照的知覺逐漸恢復往常的靈,只覺明棧雪説話中氣不足,咬字也不如先前清晰利落,顯然口中也含了枚解毒黑丸;齒間不住輕輕磕碰,似是難耐井水冰寒,心想:“她到底是受了重傷,也難為她能躲在這水底如此之久。”略整理一下思緒,搖頭道:“你一開始便打定主意要躲在這裏。將這兩位姑娘擲下水井時,你也跟着跳了下來,故意在井畔留下一屍,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明棧雪“嗤”的一聲,聲音聽來饒富興致:“我若早已落井,是誰在外牆殺人?從井欄到外牆窗下足有五丈之遙,我可沒有隔山打牛的本事。”耿照一聽她如是説,心中再無懷疑,沉聲道:“因為你在井邊殺的不是三人,而是四個人。你將第四人當作暗器,對準鏤窗用力擲出。蚳夫人吩咐手下嚴密把守,外窗底下定然埋伏有人,而且不只一位。

“窗底兩人聽得風聲,以為是你,起身要攔,恰恰被屍身撞得頭破血,當場斃命。黑夜裏照明有限,其時破廟中又正打得烈,蚳夫人的手下一見外牆窗破、窗下三尸橫陳,任誰都會以為是你殺人之後逃逸無蹤,豈不料你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古井一步,一切只是障眼法而已。”對牆的明棧雪沉默片刻,忽然咯咯輕笑起來,笑得水影微晃、月映碎搖,不多時又劇咳起來,空的咳嗽聲迴盪在井中,連耿照都聽得出她中積鬱頗深,嗆咳直如嘔血,偏又氣力不繼,難以遏抑,忍不住提醒:“你受傷不輕,何必這般發笑?”半晌好不容易停了下來,水面上啪啪輕響,似是明棧雪正以手撫

“你若是……若是做了件得意之事,卻無……無人知曉,豈不氣悶?”

“什麼?”耿照不一愣。

明棧雪又笑了一會兒,絮絮輕道:“我這條計於九死一生之際靈光閃現,執行得分毫不差,偏生不能教嶽宸風和姥姥識破,否則便是一條死路。若非你從天而降,我要少了多少樂趣?”耿照心頭一沉,緩緩搖頭。

“你的樂趣,竟要賠上這麼多條人命。”明棧雪輕笑道:“此乃“藏葉於林”之計。死得少了,何以成林?”耿照愕然無語,本出言反駁,話到嘴邊,忽覺心冷:“她的聲音如此動聽,口吻又斯文有禮,教養十足,怎地説的話、做的事卻如此惡毒?”沒來由地厭憎起來,想起與她同浸一井,不遍體生寒,當真連片刻也待不住,四下摸索井壁,循隙攀爬。

明棧雪道:“你若不想葬身於此,最好別輕舉妄動。”過了一會兒,聽得井中依舊迴盪着水聲,知道耿照並不搭理,又道:“姥姥本事雖高,若論卑鄙無恥,卻非是嶽宸風的敵手。

“橫羅織網大陣”只困得他一時,依我推算,嶽宸風在半個時辰之內必能出包圍,返回此間。”耿照沒聽過人稱天羅經中第一絕陣的“橫羅織網大陣”,也不曉得“代天刑典”蚳狩雲蚳夫人究竟有何能耐,卻早猜到嶽宸風若能身,必定去而復返;時間拖得越長,生機越見渺茫。

然而井底濕,磚縫間生滿青苔,滑不留手,莫説攀爬,離水之後連支撐身體也頗不易。他試了半天仍不得要領,心中煩躁,沒好氣的回口:“正是料到嶽宸風會回頭,才須儘早離開不是?”明棧雪嘻嘻一笑。

“現在上去能跑多遠?嶽宸風的輕功,你適才親眼所見,你比得過他麼?出得此地,附近的地理形勢你可悉?這四野無光的,該逃往哪裏?”耿照被問得啞口無言,只覺她語聲雖細柔甜美,卻有股説不出的咄咄人。

明棧雪稍停片刻,黑暗中只聽得她嬌細細,漸轉濃重,一會兒才輕聲道:“我騙嶽宸風説已將你一刀殺了,屍首棄置在這井中,以他之猜忌多疑,必以為我在井裏設了陷阱,故意誘他來此。嶽宸風一向自負聰明,定然不依我的説辭,刻意反其道而行。

“姥姥卻是個死心眼的,若走了嶽宸風,一定回破廟來截他。嶽宸風不得不回來,姥姥也不得不追殺,兩邊都無仔細搜查的餘裕。待他們二度退走,你和我才能安然離開。”耿照聽出道理來,雖未接口,卻已停下了動作。

那井水十分寒冷,翻攪時濕衣貼、遇風沁骨,固然難受得緊,但端坐不動卻也無法適應其寒,不管坐得再久,仍被凍得不住發顫,體温漸漸失。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