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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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她強抑着發顫的語聲,卻不遍體生寒,雙臂環抱着綿軟碩大的酥,咬牙輕道:“還是一樣,前輩。他們……他們還是一樣。”身畔一涼,飄散的柔軟銀絲拂過鼻尖頰畔,蠶娘攀着欄杆踮起腳尖,玉雪般晶瑩可愛的足踏在烏檀地板上,極度的白與極度的黑分外眩人。
蠶娘明眸一掃,小臉越看越沉。果然耿照也好、民也罷,通通依然故我,瘋狂的眼神與姿態全無恢復意識的徵兆。
巡檢營奉慕容柔號令,將箭鏃轉向兩側高台,鳳台前的拉鋸頓時失去最有力的翼護。部分民殺紅了眼,捨生忘死地攀爬着雕欄,金吾衞士斬到刀上裹了層厚重的漿膩,腕臂痠軟,依舊無法阻止發狂的暴徒。
要不多時,底階便即失守,衞士們退進內堂,苦苦抵擋蜂擁而入的暴民,不讓越過高檻。
打仗與比武不同,沒有“點到為止”一説,而這批暴民卻比戰場上的敵人更加難纏,就算砍傷手腳,也無法阻止他們繼續前進,不斷有金吾衞士被自己剛剛放倒的敵人揪住革帶、掀翻在地,在敵人淌出的鮮血之上滑跤,然後又添入自己的……受傷的金吾衞很快失去戰力,但民除非死透,竟不能稍阻他們攀抓撕咬。説是活人,更像是一羣活生生的行屍。
“他媽的!這是什麼妖怪……我靠!把他們的頭砍下來!”任逐的怒吼不住自樓梯口傳來,伴隨着越來越濃的血腥味,戰況緊急不言可喻。橫疏影面煞白,彷彿又回到了兒時曾見過的修羅場,記憶如有千鈞之重,緊緊纏着她不肯放手。
腿軟的少婦試圖攀住雕欄,可惜徒勞無功。她軟綿綿地倚着欄杆畫壁,鼓脹脹的脯壓在壁上,酥軟的就像醒飽的麪糰般被壓擠變形,大把大把地溢至側,擠出一抹渾圓的廓來。
(不好!)蠶娘偷聽過她與耿照的閨房密話,驀地想起她有這塊心病,偏在這個節骨眼犯上了,伸出小手在她背心按撫幾下,淳厚的內息透入橫疏影體內,美豔的少婦“嚶”的一聲回過神,眼神卻非預期的惶惑驚恐,反透出一絲凝然。
“只有……只有一個地方還未查過。”橫疏影低聲道。蠶娘心思如電,幾乎在她出口的瞬間便想到同一處。
--鳳台!
縱着那把該死的號刀令的陰謀家,就在這座樓子裏!
她早該想到的。安置在向金烏帳裏的那些動物,何以反應如此烈,接二連三七孔血,甚至瞠目暴斃?因為無聲之音的來源便在左近,禽鳥爬獸被兩把號刀令夾在中間,自是無幸。
(人……到底在哪裏?)二樓和四樓都有可能。考慮到任逐為抵禦暴民,將金吾衞全部署到一、二樓去了,蠶娘再不猶豫,匆匆扔下一句“別亂跑!在這兒等我”便即起身,銀瀑般的長髮一晃,人已掠上了鳳台第四層!
第四層樓坐滿了皇后娘娘欽點的貴客,多是親王內眷,服侍娘娘的宦官女史等,一早亦被任宜紫趕到此間,未有召喚不得擅登。原本該有些疏散到三樓去,司設監的孫太監為獨佔功勞,刻意藏起金烏帳,不讓接近三樓,無處可去的小太監、小宮女才鬧哄哄地擠在一層樓裏。
蠶娘施展絕頂身法,倏忽自樓梯口冒出,她身形嬌小,比七八歲的女童還要矮得多,着玉圭似的瑩白小腳踏上樓板,但見滿眼是人,視線卻無法穿透人牆,把心一橫:“也罷,通通放倒!”答答答踩着楹柱縱身,信手指點,眾人眼前銀華一顫,影動地搖,連聲音都不及發出,撲通撲通倒成一片。百餘人不出片刻,已有半數失去知覺,不清何物倏忽而至,依稀見一抹茸茸、銀燦燦的影飛竄,事後回想起來,都斬釘截鐵説是狐仙。
蠶娘動作雖快,心中卻急:陰謀家若匿於人牆後,便這短短片刻,已足夠湮滅證據,甚至毀掉號刀令。只恨世上並無轉眼令百餘人灰飛煙滅的武功,縱使修為絕頂,人力畢竟有窮。
銀髮麗人心念一動,身形頓止,小巧的手掌往烏檀地板一拍:“着!”推搪着逃跑的宮女貴婦身子一歪,似被看不見的巨拋起,落下時無一能穩住身形,“哎唷”聲此起彼落。
視界倏空,赫見角落一名穿着官服官靴的男子雙手亂抓,抓住誰便往身前一推,權作遮護;四周女子驚叫竄逃,掀起的騷亂還在蠶娘之上。那人邊抓邊推邊退,眨眼退至欄邊,探身大叫:“金吾郎!有刺客……有刺客!”(聰明的小子!)蠶娘怒極反笑,雙手虛抱如蛹,臂間空氣骨碌碌地蒸騰起來,堪比烈曝曬,沸中迸出一抹冰藍輝,映亮了那張緻絕倫、比手掌心略小的清麗臉龐,“天覆神功”獨門詭勁已然上手。
“着!”一聲清叱,蠶娘雙臂大開,虛抱成團的冰藍氣勁旋轉而出,展開成一片斜長的平面,攔掃過整排人牆,猶如一匹攤開的布疋,所經處無不倒地,氣芒藍暈也越來越淡,似將消散。
男子不及應變,暗叫“僥倖”,料想這小得出奇、宛若人偶般的銀髮女子武功再高,氣勁每穿過一人的身子,便又削減一分,接連掃倒十數人後,那片“氣布”已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打定主意身硬受,以免引起旁人的疑心。
誰知氣芒一到身前便即捲起,將他密密裹住!被人牆耗得只剩薄薄一層的氣勁,卷作一團時仍有驚人之威,束得他氣血一滯,周身冰芒竄閃。女郎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芽般的纖指一戳,點得他“咕咚!”栽倒。
銀髮女郎一把踏上口,近距離照面,男子才驚覺她真是小得超乎想象,明明是成豔麗的外表,卻被縮小到孩童般的高度,手臂、腳掌、臉蛋……全都等比縮小,細得不可思議,簡直像是某種怪化成,總之絕不是人。
女郎水袖輕拂,掃過他腹間的各處褶袋,回眸一顰,貓兒似的抿着嘴。
“你把那玩意藏哪兒去啦,狡猾的小子?”足底忽傳來一股大力,他幾乎能聽見骨發出喀喀聲響,再加點力便要爆碎開來,無法想象那隻足趾內斂、酥瑩香滑,盈盈不及三寸的足,怎能有如此駭人的力量。
“也好。”女郎笑道:“你不曉得,我正找殺人的理由呢!”
“不……不是……你……錯……我……沒……”
“硬氣啊,嘖嘖。”加重力道的同時,兩隻纖纖小手可沒停過,將他從頭到腳搜了個遍,連襠間等避諱處也沒放過,彷彿踩的是條鹹魚,而非活生生的男子。
“以你的年歲,做不得主謀。這樣罷,我給你家頭兒留個信,他一見你的屍首,便知哪個指名尋他。”冰藍的眼眸一瞇,盈盈笑意教人打心底發寒。
(我……我命休矣!)“住手!”背心一劍來得迅辣絕倫,任逐於千鈞一髮之際趕至,實是眼前所見太過妖異,金吾郎救人心切,不及細想,飛鳳劍悍然出,無論劍速勁力,皆暗合“發在意先”之理,便教任逐身無內傷、全力施為,也未必能有如此彩的表現。
“偏不!”蠶娘抿嘴竊笑,足踏起,整個人着劍尖一旋,倏忽繞柱而去,彷彿身子無形無質,只剩下曳地的銀髮滑溜如蛇。
任逐這如電一劍居然落空,差點失足,急急撲至雕欄邊,鳳台上下哪有什麼銀髮衣影?連都不見一。想起那小得出奇的異貌佳麗,不搖頭,喃喃道:“他媽的,東海什麼鳥地方?忒多妖魔鬼怪!”回見那身穿官服的男子還癱在地上,金劍隨手落,趕緊將他扶坐起來,手指一搭腕脈,一邊殷問:“你沒事罷,遲大人?”遲鳳鈞面慘白,艱難地搖了搖頭,一時無法開口説話。
任逐為他度入些許真氣,只覺脈象平和,不像受了內創,想來這位經略使大人進士出身,身子骨太弱,被那銀髮小妖一踏,竟不過氣來。這些士子經生,沒個用!不是“相公”就是“鱉十”,馬吊骰子都玩不得,整一個廢物!
適才那銀髮女郎身形雖小得離譜,可不像沒長齊的娃娃,是、腿是腿,半點也不含糊;脯股都是鼓脹脹的,呼之出,偏生就一把玲瓏蛇,比他任二爺的大腿還細,不知圈在掌裏是個什麼滋味?
忒小的人兒,牝户生得何等模樣?不知長不長……説不定連手指都納不進。若耐着子軟磨硬泡,就着水將那話兒全了進去,那份子緊哪!嘖嘖。
金吾郎想象馳騁,連吐氣都有些濃起來。旁人不知他正想着那銀髮妖姬的容貌身子,以為是對軟倒的經略使大人有如此反應,不由一陣惡寒;鄙夷之餘,紛紛扭頭走避。
蠶娘施展身法滑入三樓,正着倚欄支起的橫疏影。
“前……前輩!找着了麼?”
“沒見號刀令,只有一名疑犯。”藕紗輕揚,蠶娘閃入金烏帳,少時若金吾衞逐層搜查“刺客”,免教人見得。今已有太多無涉之人,目擊桑木陰之主的廬山真面目,大違宵明島成例。權作留書好了--蠶娘嘴角抿起細弧,帶着略嫌寬縱的釋然。
“我給他主子留了話,讓他們知道桑木陰回來啦。無聲之韻停了麼?”其實此問多餘。從任逐趕來搭救,便知堂外的暴民已受控制,否則便是任逐有心,怕也分身乏術。果然橫疏影點點頭,目光重又投入場中,眉間凝愁細細,未曾冰消。
“又怎麼了?”蠶娘輕籲一口氣,舒舒服服地窩在枕頭堆裏,一派從容閒適的模樣。橫疏影搖搖頭,片刻才道:“前輩……他在解除號刀令的控制前,便不是邵鹹尊的對手,如今邵鹹尊動了殺心,耿郎他……卻要如何是好?”◇◇◇廣場中央,一場野獸與獵人間的生死搏鬥,正繞着蓮台如火如荼地展開,持續撕咬、拉扯、披血裂創着,以體做為盾牌武器,彼此衝撞,無論強勢或弱勢的一方都絕不停手;肌骨扞格間,迸出硬木般的鈍擊聲,可以想見衣布之下皮綻血瘀、真氣彈撞的慘烈狀況,令人不忍卒聽。然而戰的雙方恍若不覺,依然忘情毆擊,一步也不退讓。
邵鹹尊披頭散髮,破爛的襟上濺滿褐碎,怵目斑斑,也不知是何時何人所出;青衫長褙子的袍袖裂去一隻,餘下的一隻只剩半幅,古銅臂肌繃出單衣袖管,孔滲出點點血珠,將白棉袖管浸成極淡極淡的桃紅。
出道以來,“文武鈞天”邵鹹尊與人公開比武廿餘戰,從未如此狼狽。
冠帽丟失、髮髻散亂的青鋒照當主,再不復優雅灑,原本白皙如婦人的面上青氣籠罩,叱喝之間,益發襯得鳳目亮、白牙森森,彷彿變了個人,渾無半分“天下第一善人”的模樣。
耿照在這場貼身搏中居於下風,全憑一股狂暴之氣悍然相持。
不動心掌獨特的氣旋磁勁,別説相觸,連被掌風帶到都像是去皮剮,一般的劇痛難當。
耿照被殛得呲牙裂嘴,縱使體強韌如獸,對痛楚的忍受力畢竟有其極限,兩邊渾然忘我的對擊持續約莫盞茶工夫,終有一方出現缺口,少年小退半步,壓抑已久的痛覺,似在勢餒的剎那間被無限放大,死咬在口裏的悶哼頓時變成了慘叫。
邵鹹尊雙掌連出,徑推膛下顎,耿照忍痛揮開,手臂還來不及打直,倏又被他纏轉拉近,雙肘替,仍攻頭臉要害。
少年連閃帶格,堪堪過肘擊;未及擺臂纏,邵鹹尊已搶上半步,左肘一沉,右掌長驅直入,猛擊耿照下頷!
耿照身子後仰,掌風掃過頰畔,熱辣辣地一痛,邵鹹尊卻不容他息半分,磁勁一震,原本難分難解的臂纏間忽生出微妙空隙,邵鹹尊雙臂暴長,一左一右,掌底分擊耿照兩耳!
這“數罟入洿”乃不動心掌的絕招,四式連環,攻敵之無以息。前三式使臂如繩罟,打擊只是誘敵擾敵之用,重在一個“纏”字;末式卻是收網成擒,雙手四指屈成虎掌,以掌心貫耳,若被擊實了,不免耳膜爆裂、當場昏厥,以壓勝之勢制服對手而不殺,又有“仁者之怒”的別稱。
豈料耿照雙臂受制,臨危竟又生出蠻力,身子一屈,幾乎將邵鹹尊拖下,鼓風挾勁的空掌沒能正中耳朵,而是擊在頭顱兩側,雖不比耳鼓、太陽等要害,亦打得耿照身子一軟,幾乎跪倒。
然而邵鹹尊的“數罟入洿”,卻不只如此而已。
他十指箕張,扣住耿照的腦袋一摁,同時屈膝上頂,正中眉心印堂!
這下拱得耿照離地仰起,口鼻中甩出一條釃天血鞭,宛若漫天旋舞的血荊棘。邵鹹尊在膝錘撞正的瞬間鬆手,使頂勁一貫到底,餘勢所及,在顱中不住擺盪翻攪,以獲取最大的破壞力。印堂乃人體最重要的經外奇之一,遭到如此重擊,不惟鼻腔內的血脈有爆裂之危,大量溢出的潰血也將阻口鼻呼,於片刻間致死;更有甚者,眼球、耳鼓在重擊之下一齊迸碎,對手便一時未死,也絕無還手的餘力。
--這才是真正的“仁者之怒”!
無此威能,還有何臉面妄稱殺着!
邵鹹尊近三十年未用此招了,得手的剎那間,依舊不自覺地揚起嘴角,帶着既痛快又得意,宛若俯視螻蟻般的懷,彷彿又回到當年門內大比的演武場上--(哼!寒門賤種,教你強出頭!)芊芊的失聲嬌呼將他拉回現實。
自耿照失神,邵鹹尊一路壓着他打,逐漸佔據優勢,看似勢均力敵,實有餘裕留心周遭,如三弟與黑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