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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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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冷不防地湧上懷,蒼白憔悴的二掌院鼻頭一酸,温熱的忽自緊閉的眼角迸出,撲簌簌地滑落面頰。師傅卻僅僅是為她抹去淚水,並未出言責備,無比愛憐地撫摸她的面頰,輕聲對她説話。

那令人安心的陪伴深深撫了她,連病痛也奇蹟似的得到痊癒,染紅霞安心睡上一覺,睜眼時高燒已退。連許緇衣也不出久違的笑容,囑咐二屏準備滋補調養的食品,對她夜闖風火連環塢,又偕符赤錦搜尋耿照、幾未歸之事隻字未提,殷殷代她好生休養。

染紅霞在榻上躺了一天,不斷回憶着病中那隻撫摸自己的小手。

覺是如此真實而撫人心,令她無法當作是南柯一夢,又或病中胡思亂想所生的雜臆--事實上,此刻她最不想、也自覺最無顏面對的,大概就是師傅了。杜妝憐一生守貞,對三名入室弟子的貞節看得極重,染紅霞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失貞一事若教師傅知曉,後果將是如何嚴重。

連大師姊許緇衣這般手腕,在師傅面前説話極有份量,乍聞此事,也只能嚴格止她與耿照繼續來往,恐怕是打定了“秘而不宣”的主意,認定此結難解,能多瞞一刻是一刻。

為何她偏偏在這個時候,夢見了師傅?

師姊説過,師傅閉關修練的“悉斷天劍”乃是一門心劍,無有招式,專修境界,練得身劍兩成、福慧俱生,心識頃刻間遨遊萬里,不受物我之限,堪稱是劍界至高。會不會是師傅修練到了天劍之境,千里迢迢而來,在病榻畔摸了摸我的臉頰,坐陪了紅兒一夜?

染紅霞忽覺羞愧。

她從沒像現在這樣,對“劍”之一字想得如此寡少。

反正一想起他來便心煩意亂,紅衣女郎定了定神,倚着軟枕坐在榻上,強迫自己把心思放到對離垢妖刀的那一戰。

“青楓十三”本是一套攻守兼備的劍法,六年來染紅霞心無旁騖,不斷反饋以練劍、使劍的心得想,來增補完備這套劍法。比起十六歲時收入凝芳閣的那部絹冊所載,如今的青楓十三式更煉、更細緻,威力毫無疑問地也更為強大,對修習者的內外修為要求更高,連實力頗強的金釧銀雪一時也練不上手,説是“上乘劍法”亦不為過。

她卻隱約覺得:再這樣修改下去,即使套路更加緻細微,這十三式青楓劍也不能再上層樓,得到飛躍的突破,充其量也只是令姿勢更優美,轉折變化更加暢而已。

侷限青楓十三的,正是青楓十三自身。不比繡花女紅,做些美修飾便能解決。

“你太在意你的劍法了。”在病榻時,師傅依稀這樣説過:“是人使劍法,而非劍法使人。能在每回手中克敵致勝的,便是天下無敵的劍法。你何必在乎它是不是“青楓十三”?”回憶至此,染紅霞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師姊曾説“連修改師尊都想看你的創見,捨不得多加一筆”,用以勉勵她持續進。但多年來,這話卻反成了染紅霞的桎梏,將她劍上的慧見囚入一隻名為“青楓十三”的牢籠裏,所為均不出此限。

這益發使她相信病榻邊朦朦朧朧的一夕相伴並非是夢,而是練成了“悉斷天劍”的師傅以心傳心,思念跨越了百千里的距離來到她的夢中,特意一語點醒,令她茅頓開。這非是她自己便能憑空想出,己所不知,豈能成夢?

紅衣女郎坐在牀上,閉起眼睛,彷彿睡着了似的。

沒人知道在她夢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除了偶爾體迸出的幾綹劍氣,端雅秀麗的女郎便如假寐一般,連照拂她病中起居的二屏都不曾看出異樣。

“二掌院,我家大人到啦。”朱雀大宅的總管李綏在門外恭恭敬敬一揖,神情不卑不亢。染紅霞聞言回神,一顆心忽然怦怦劇跳,飽滿堅的酥不住起伏,定了定神,點頭道:“多謝李總管。”長腿一踮,盈盈起身。

耿照的心跳怕是隻快不慢。大宅迂迴的廊曲一下突然變得極其漫長,彷彿走也走不完似的。好不容易來到前堂,匆匆袍跨過硃紅高檻兒,朝思暮想的窈窕身形方映入眼簾,尚不及開口叫喚,伊人身後二姝已斂衽下拜,清脆的嗓音齊聲道:“典衞大人安好。”服一粉一翠,俱都姿容曼妙、青動人,正是李錦屏與方翠屏。

許緇衣以照顧病人為由,讓她們倆亦步亦趨跟着師妹,須臾未離,當為避免再發生擅闖風火連環塢那樣的事。染紅霞自知理屈,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二屏遂成為她的貼身丫鬟,到哪兒都跟着她。

耿照彷彿被當頭澆了盆冷水,背脊靈靈一顫,滿腔血熱為之倏凝,總算他多受磨練,不再輕易於人前表心思,略停了停步,衝雙姝一拱手:“二位姊姊久見。”轉向伊人,抱拳道:“二掌院好。”染紅霞俏臉煞白,片刻才勉力一笑,還禮道:“耿大人好。”耿照中微刺,知此刻還不能放任痛楚蔓延,咬牙不漏半點心緒,擺手道:“三位請坐。”回頭吩咐:“李總管,煩請上過新茶細點。有勞了。”見李綏領命告退,才邁出重如千鈞的步子,走向主座。

行經染紅霞身畔時猶自低頭,一縷魂牽夢繫的淡雅馨香卻鑽入鼻端,彷彿被眼角那抹緋紅麗影刺痛了似的,不敢稍稍停歇。

染紅霞到底是久經世面的,斂衽淺坐、頸背拔,健美修長的身姿透着一股端莊高雅,足堪代表“水月停軒”四字。除了病後容還有些白慘,看來倒是比身為主人的耿照從容得多。

她忍着心中悸動,看了他幾眼,垂眸笑道:“見典衞大人身子安好,我便放心多啦。那夜風火連環塢燒成了白地,事後卻不見蹤影,我擔心大人的安危,與符家妹子找了幾,正自憂慮,所幸大人吉人天相,終究平安而回。”耿照不知該回什麼話,訥訥道:“連累二掌院擔憂,是在下的過錯。”染紅霞閉目搖頭,身子似是微微顫抖。

耿照想起寶寶錦兒的話,知是生份的“二掌院”三字刺傷了她,頓覺彷徨,正尋思支開二屏與她説些體已話,卻見染紅霞起身道:“大人既然無礙,想來公事繁忙,無暇他顧,我便先告辭啦。”耿照聽得心焦,慌忙制止:“且慢!”這下用上了碧火真氣,卻聽“啷”的一片脆響,原來李綏正端着茶點來到門畔,猛被雄渾的喝聲震得手腳酥麻,手中托盤摔了一地,扶門道:“小……小人一時暈了,身子……有些不適,驚擾了貴客,還請大人見諒。”兩名下人攙扶他離去,收拾門外地面狼籍,又補上了熱茶點心。

經這一亂,染紅霞倒不好走了,只得重新坐下。偌大的堂上兩人相對無語,目光俱都垂落地面,李錦屏倒是神自若,帶着一抹淡淡微笑,身子坐得直;一旁方翠屏甚是扭捏不安,幾次想要開口,卻被李錦屏笑着一乜,又將話全咽回肚裏去。

耿照本想問問崔灩月,總比無話可説得好。但潛行都掌握全城武林人物的一舉一動,早知水月那廂並無崔灩月的消息。染紅霞與寶寶錦兒攜手找了他幾,綺鴛、弦子都照面了幾回,恐怕對潛行都也非一無所知,故作不知而開口,對她總覺得過意不去。

猶豫之間,居然是染紅霞先行打破了沉默。

“這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