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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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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一沉。

“姓風的,你這是什麼意思?”風篁搖手笑道:“欸,聶兄別誤會。方才你也見了,驚什麼谷的那幫子人不由分説殺將上來,這位耿兄弟獨力應付,也算是結下了樑子,他要出賣你,對他沒好處不是?再説了,他對朋友不離不棄,乃講義氣、鐵錚錚的漢子,讓他立個誓言絕不漏秘密,也就是了,聶兄大人大量,何苦相?”聶雨冷笑。

“説得輕巧。這廝能使我奇宮不傳之秘,卻非奇宮之人,我不過要個代罷了。今若易地而處,你能如此瀟灑?”風篁想了一想,笑道:“聶兄若執着於此,那也容易。”從行囊摸出一本線裝簿冊,縛上皮繩石塊一扔,那薄冊劃了偌大圓弧,表示並無挾施暗器之意,才“啪!”落在聶雨身前另一張桌板;掉落時皮索繃開,冊子恰被石塊壓住,頁角連同封皮潑喇喇地風翻動,似有一名持刀人形不停跳動。

直到風停,赫見封面題着“敬錄散迴風譜”六個大字。

耿照目力絕佳,書在半空便已瞥見,不由得失聲叫道:“風兄!這……萬萬不可!”風篁聳肩一笑,蠻不在乎。

“家師曾説,門户之見,亦是求道的阻礙,便藏得秘籍無數,有多少練上手眼身軀,又有多少練進了鋒刃柄鍔裏?天下武學越練越少,大抵如是。聶兄,我若以譜為質,能否換耿兄弟與我同去?待我手邊事了,咱們約期一聚,我親自帶上他與貴宮代。”耿照聽他説得入情入理,才知他考慮周詳,心中動:“我與風兄萍水相逢,尚説不上情,他卻一心迴護,唯恐我一人獨對奇宮,不免要吃大虧。”正辭讓,卻聽聶雨哼笑:“看來你師傅教得好啊,這樁閒事你是管定了。卻未請教:令師是何方高人,竟敢指點江湖,發下“天下武學越練越少”這般豪語?”

“聶雨,我處處相讓,可不是怕了你。殊不知行走江湖,最忌辱人尊長麼?”風篁聽他對恩師大有譏嘲之意,笑容一凝,眼中已無笑意,抱刀朝北面一拱手,森然道:“我乃靖波府雲都赤侯座下第二弟子,人稱“朔刀”風篁!閣下一心求戰,風某敢不奉陪!亮兵器罷!”聶雨冷冷一笑,拈起一算籌,右臂平伸,直指如劍。

“奇宮門下,不用兵器!姓風的,上來受死罷。”他在龍庭山素有“黑衣死神”之稱,冷血無情,人皆驚懼,所恃絕非陣法而已。聶雨的修為在“風雲四奇”中僅次師兄,單以劍術論,未必在少年老成、內力造詣冠絕羣倫的秋霜之下。

風篁見他擺出架勢,竟是淵渟嶽峙,法度森嚴,周身上下俱是鋒者所獨有的專注與執着,更無一絲破綻,中豪氣頓生,大笑:“好!這一路便有刀山火海,我也來會你!留神了!”不管有無陣局,大步疾衝,披風“潑喇!”飛展如鳥翼,靴下塵,十餘丈的距離眨眼便衝過中線,令人錯生貼地翔掠之;疾行間曳光出鞘,唰唰兩道耀眼刀芒錯旋出,第三刀卻後發先至,但聽鈴聲一動、倏又戛止,長刀已自身側手飛出,急旋如電,徑取聶雨的人頭!

問鋒道刀出無悔,威力絕強,專克天下機巧。聶雨正全心提防那霸道的“六式散迴風”,孰料實刀橫裏旋來,刃薄難辨,竟還先於刀氣;側身一讓,堪避過斷首之厄,原本完美的體勢破綻百出,而刀氣又至。

“嚓”的一聲算籌斷去,第一道刀氣倏然偏轉,聶雨手中變戲法似的生出另一支算籌,運勁直刺,竹籌抵不住刀氣劍氣悍然對撞,迸成齏粉,震得虎口鮮血長,血珠旋被風壓絞碎,釃成一空血霧;被撞散的刀氣則飛竄如蛇,削得椅凳唰唰作響,彈落遍地鋭角。

暗紅的血霧揮開,風篁一躍而出,刀鞘反掄,聶雨及時變出一支算籌,卻無挑刺格擋的餘裕,“喀喇!”脆弱的竹籌風摧折,不及扔去,託掌徑,裹着厚重皮的刀鞘砸入掌心,將不知何時出現的三枚算籌悉數砸斷。

雄渾的勁力貫臂透體,聶雨渾身氣血一晃,喉頭頓甜,生生咬住滿口腥鹹,切齒暗贊:“第四刀猶有沉勁,不愧是“六式散迴風”!”説時遲那時快,風篁趁他抓住刀鞘,冷不防猱身欺近,右手五指一併,貫中而出!

兩人幾已貼面,這短兵相接的第五刀貫破黑袍,指尖卻空蕩蕩的不着邊際。風篁暗叫“不好”,那張討人厭的蒼白瘦臉自身畔倏起,宛若幽靈,腹間衣布完好,哪有手刀的痕跡?

(隱淪之術!)恩師曾説過,道門中有一門移花接木、縮地騰挪的幻術,雖不是真將身子變作他物,或速于飛空,而與戲法雜耍相似,皆為障眼法門,卻不可大意輕敵。

“高手修為深,意志堅定,這“隱淪之術”縱心智,不過一瞬而已,又有何用?”他對這種外道方伎甚厭惡,忍不住質疑。

恩師淡淡一笑,神平和。

“高手過招,勝負也只一瞬。他要欺你,本不圖多。”--這傢伙,從開始就沒想認真較量!

(可惡!)然“散迴風”刀刀皆為全力,就算五刀落空,最末一刀仍有石破天驚之威,當者無幸。

出手,見聶雨左手食指一彈,虎口迸出的血珠凝於半空,忽地變尖變長,明明眨眼飛快,這一瞬卻彷彿突然靜止,風篁眼睜睜看那粒血珠被拉成血箭,末端仍連於他白慘的指尖,不住地長,最後竟成了髮絲模樣。

聶雨手指一遞,時間又恢復運轉,血尖刺入風篁左肩,一串飽膩的血珠沿絲透入,連那道血絲線也離指頭,如魚線般收捲入體,彷彿原本便是出自風篁體內,而非從聶雨手裏來。

異血入體,風篁全身一凝,竟動彈不得,蓄滿的內力無從散去,嗤嗤幾響,刀氣自肩臂破體而出,鋭利的創口爆出大蓬血霧。風篁悶哼一聲,嘴角溢血,奮起餘力抓住聶雨,忽笑容;聶雨一時掙不開,面丕變。

聶雨的“血陰雷”不能算武功,也非正統術法,卻是擷取兩家之長合於一爐同冶,發前人之所未發,堪稱別開生面。鮮血對術法本有奇效,外來異血既可破陣,術者自身之血亦有風助火勢、借命增幅的效果。

他以左手雷訣發動術,將血打入風篁體內,一息之間該能完全封住其行動,孰料風篁仍有餘力,不暗歎:“這廝的修為果然不止“六式散迴風”,最少在七式以上!”掙時已慢一步,腦後異響嗡然,似是那柄旋開的薄刃長刀又轉了回來,靈台倏清,想起目刀侯的絕技,心底涼透。

--駝鈴飛斬!

風篁手擲出的,竟是一記迴旋刀!

一擊不中回頭取首,本是將一刀作兩刀使的妙法。風篁隱瞞“七式散迴風”的修為留作後手,並未全出聶雨的算計,然而藉由“駝鈴飛斬”的迴旋刀勢,將一息間的殺着由六式提升至八式,卻非他所能預料。

“怎麼算都漏了一式啊!”聶雨閉目苦笑,頸背刺癢汗飛斷,正是死兆臨頭,手中不知何時又滑出一枚算籌,不管不顧,直刺風篁的膛,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金光飆至,撞正刀鋒,長刀失了準頭,自他的右肩臂斜斜掠開,拉了道長口。聶雨眉頭微皺,徑取風篁心口,算籌將刺入的當兒,一人及時抓住風篁的背心向後滑開,堪解之厄,正是耿照。

聶雨冷哼一聲,並指為劍、連環進招,每每從絕難想象的方位刺來,耿照單臂遮護風篁,初時忽拳忽掌,終不敵“通天劍指”刁鑽,末了亦以劍指相應。

兩人進退合節,彷彿為此對練過千百回,拆得絲絲入扣,聶雨以一式“指鹿為馬”疾刺他雙眼,食中二指才到中途,忽改道前“膻中”。耿照翻掌攔,驀地福至心靈,仰頭一讓,劍氣貼面而過,幾乎將鼻子削落。

一劍落空,耿照拉風篁踉蹌後退,聶雨劍指向地,卻不進,嘴角泛起一絲蔑冷,瞇眼笑道:“你是哪位長老的私傳弟子?

“影魔”冰無葉,還是“匣劍天魔”獨無年?山上那幫“”字輩的廢物能接我十招而不敗的,可説半個也沒有……原來,是在外頭藏了一個!”笑容一凝,殺氣大盛,衣發“潑喇!一聲無風自動。

風篁亦為之神奪,應氣機,不由得汗直豎,心下駭然:“這廝竟有如此霸道的殺氣!若全力發出一劍,須以幾式散迴風才能接下?”他尚餘一式之力未發,陡地掙耿照臂持,閃身掠出,將鮮血咬在口中,狠笑道:“姓聶的,我來陪你玩玩!”

“散迴風”本是摒除機巧、以力決勝的武學,置之死地威力反增,風篁這平平無奇的一記手刀不帶風聲,穿越煙塵而不沾,於極靜中倏然位移,周遭景物彷彿頓止;明明動作快絕,軌跡卻一一映現,無不分明。

聶雨不為所動,凝力提指,地面沙塵隨之冉冉上升,指尖劍芒隱竄,氣機遙遙罩住電掣般無聲飛近的披風烏影,指間壓力催增,如繃弦不住震顫,背後似有黑翳鋪天蓋地而來;刀氣入的一瞬間,劍芒便手。

忽然一道人影闖入兩人當中,竟是耿照!

(好……好快!)風、聶俱都一凜,一怔之間,刀氣劍芒微微一滯,耿照把握這千金不換的一霎,鐵掌雙分,各自纏上劍指手刀,左旋右引,將兩道宏大的殺人氣勁偏開,否則光是兩勁相撞,產生的威力便足以震斷三人心脈!

“你……壞事!”聶雨見他巧成拙,不由切齒。

以他計算之,豈不知這擊兩人俱是催谷內力,壓縮氣勁至極,以產生堅逾金鐵的破壞力,若正面撞實了,便如兩隻金鐘擊,無論勝敗若何,雙方都將承受衝擊力道的反饋;以二人目下狀況,絕對是兩敗俱傷。

聶雨在出手的剎那間,確估量過“散迴風”的刀勁特質,有七成的把握能後發先至,押注賭了這一把。孰料耿照橫裏殺出,將雙方勁力引去,要改弦易轍也來不及了,若耿照化消不了勁力,不但刀氣劍芒將在他身上齊齊爆開、硬生生炸了個血模糊,連風聶二人亦不可免。

風篁發覺不妙,拼着損傷功體撤勁力,不料喉頭一甜,嘴角溢出黑血,刀氣驟然增幅,隱隱有亂竄之象。聶雨沉聲低喝:“莫……莫再作為,都由他了!”冒險開聲的代價,當場噴出一口血霧,適才催動陣法的傷疲一齊迸發,白麪益青,劍芒隨之失控。

耿照夾在兩人當中,被兩股迫人的氣芒壓得口鼻溢血,勉強靠着“白拂手”化消壓力,片刻不敢稍停。然而以他的功力,也只能以導引旋繞、化消雙向的衝擊,未能化去刀氣劍芒自身,兩股巨力反藉由螺旋之勢,不住旋轉增幅。

耿照只覺氣血翻騰,渾身滾燙如沸,隨着外在壓力的增加,碧火神功也彷彿被着擠出體內的所有潛力,每覺酸、熱、痛、麻……再難忍受時,便有一絲勁力由莫名處被出,勉強抵住左右兩股不斷增強的壓力。

他漸漸無法保持清醒,咬牙爆汗、雙目赤紅,齒縫間迸出傷獸般的低咆,憑本能與兩股勁力苦苦抗衡,猶如在洪水邊緣搶築提防:每當洪漫蕩,即將淹蓋進來,碧火神功便把堤防加高尺許;不多時水位隨之攀升,堤防只好繼續增高……也不知過了多久,驀地耿照虎吼一聲,雙臂一振,猛將刀氣劍芒彈開,彷彿堤防內不知不覺蓄滿了水,最終高過堤外積洪,開閘的瞬間,竟將滾滾洪衝了開去!

唰唰兩聲,刀劍二氣如鬆開的牛筋、困的蛟龍,呼嘯着自他臂間錯而過,平沙掃塵,各至三丈開外,通天劍鋭而及遠,迴風刀裂地如犁,勝負難分。聶雨登登登連退幾步,單膝着地,面煞白。驀地藍影一晃,冷鋒直指咽喉,卻是一旁弦子調息復原,出靈蛇古劍掩殺而至。

“慢!”耿照吐氣開聲,挽住踉蹌倒退的風篁。

弦子收劍飄退,劍尖距聶雨的咽喉僅只分許。

“黑衣死神”滿臉釁笑,不見絲毫驚慌,彷彿耿照這一喊救下的是弦子,而不是他。

弦子退回耿照身旁,慎防聶雨再使什麼手段,側首問:“你有沒怎樣?”耿照全身大汗淋漓,彷彿自水中撈起一般,活動活動臂膀,暗自提運內功,只覺渾身力量盈滿,似透出孔,自已也覺奇怪:“沒……沒怎樣。我覺得好極啦,似乎……似乎沒這麼好過。”風篁唾去一口血污,苦笑道:“你好,我可就不好啦。合着今兒子不對,怎地門的事特別多?”見聶雨緩緩站起,掙開扶持,身道:“來來來,適才有人搗亂,這一局不算。咱們再來打過!”他吐去瘀血,運功內視,身子當無大礙,聶雨卻是面白如紙,若第二回合重新較量,大有優劣逆轉的況味。

忽聽一人道:“且慢!諸位請住手。”聶雨嘖的一聲,面不馴,彷彿覺得十分無趣。但見兩人自茶棚中走出來,當先的是一名白衣公子,金冠束髮、足蹬鱗靴,手持一柄水磨玉摺扇,扇柄蘇上綴着一枚名貴的結伽羅。

這伽羅乃伽楠香木所生,多產於南境燠熱的深林之中。伽南木長成後,近樹處結有樹,大蟻寄居其中,食石而遺漬,久而久之,香木受石之氣而凝,逐漸成香。香胎結成後樹便枯死,稱為“伽羅”,又以結伽羅為上品。影城之中時常採購,耿照素知其珍。

白衣公子身後,跟着一名戴着薄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