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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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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司命坐倒在地,面煞白,左手食中二指一併,指尖竄出一縷火苗,勉力開口道:“老……老大!你……你玩真的,我放……放雷法打你!大……大不了……大不了一起死……”雷奮開提氣大叫:“老七!你聽見啦,莫讓他犯渾,連自個兒也炸了!快撤!”忽聽一人沉聲道:“不可!”卻是雷門鶴的聲音。雷奮開惡念陡生,嘴角泛起一絲笑:“這還逮不到你!”運化雙掌,便要向發聲的方位擊出,驀地四面八方響起了一把懶洋洋的嗓音:“雷老大,這陣原本只自保,你莫我傷人。你的鐵掌我挨不起。”雷奮開凝力不發,暗中觀察聲音來向,口裏應道:“雷摧鋒!你們哥倆和老四一道,專程來對付指縱鷹,還説我你傷人?當真是好無辜啊!”被稱作“雷摧鋒”的男子懶憊一笑,淡然道:“雷奮開,你摸着良心説話,我和老九為難過你麼?老四找我們來,是擔心你暴起傷人,你還真一點兒也不給人冤枉,説你怎的,你便怎的。再説了,爭權奪利、蝸角相鬥,誰沒幹過骯髒的勾當?莫説你沒挖過雷老四的牆角啊!”這話連雷門鶴也罵進去了。雷門鶴雖隱於陣中難以望見,料想臉也不會太好看。

雷奮開被他一輪擠兑,怒氣漸平,思路益發清晰,冷然道:“總壇燒了,你們幾個太保就在這兒吹風看戲?”雷摧鋒沉默片刻,才道:“我想那兒有你,比我們幾個加起來都頂用。不如在這兒守着,作案的總要走人罷?”

“看來我還錯怪了你。”雷奮開冷冷一笑,語氣卻不帶犀利的嘲諷。

“我是“錦陣花營”,花花太歲,只會喝酒吃,比起你們這些做大事的,不過廢物點心一個。”雷摧鋒的口氣聽來很平淡,與其説是自嘲,更像是不縈於心。

“雷老大,趁今兒這個機會,你同老四把事兒都説一説罷。總瓢把子不在了,現下是老四當家,你手裏把着指縱鷹,大夥兒都睡不好覺。”雷奮開冷笑,衝身後比了比大拇指。

“老巢正燒着呢,説這個合適?”

“正合適。”雷摧鋒道:“燒了咱們的風火連環塢,簡直跟在祖爺爺墳頭撒沒兩樣,這一條無論如何也要討回來。幫子裏四分五裂的,能濟事兒麼?總瓢把子既然不面不回來,就當他老人家不在了罷?你雷老大想坐總壇大位就直説,要不別個兒坐了,你便不能反悔。”

“老七,你這般使力,看來老四得給你個副總舵主做做了。”雷奮開冷語譏諷。

“我幹不了。”雷摧鋒的口吻蠻不在乎。

“本來我只想要求“下輩子的酒錢,赤煉堂得幫我清了”,現在恐怕還得再加一條:燒了風火連環塢的那混蛋歸我。我要找了出來,誰都不許搶,看我一刀一刀剮了他。”

“好!”雷奮開一豎大拇指,撫掌讚道:“老七!過去是我小瞧了你,我雷大給你陪個不是,你的的確確是條漢子!喏,東西在這兒,你把陣撤了罷,大夥兒一次把事情談清楚。”掏出還連着翼形外鞘的母牌往前一扔,不偏不倚落在雷司命腳邊。

雷司命捱了他一記劈空掌力,內傷着實不輕,見他快將令牌出,氣登時消了大半,轉頭道:“老四,你也別淨瞪眼。我早説了,雷老大還是講道理的。早這麼好好説不就結了?我説你啊,老是……”話才説一半,驀地眼前一花,四周的景物晃得幾晃,剎時天旋地轉;搖了搖腦袋回過神,哪有什麼林間隙地?除了身後倚着的那棵之外,周圍全都是樹,樹與樹間遍黃幡,柔韌的幡竿被夜風吹得低頭晃盪。

在雷奮開眼中,地景也正經歷同樣的變化。雷摧鋒以旌幡排設奇門幻陣,令林地憑空幻化,黑夜看來便如空出一大塊隙地般。若雷奮開悶着頭硬闖,勢必撞着這些從視界淡化、乃至蔽形的林木,屆時不止滑稽,那是把到他人手裏了。

雷奮開心想:“總瓢把子好鋭利的眼光!他看上的人,果有偌大本領!”黃幡幻陣消失,被隱蔽的雷門鶴也現出蹤影,距那華冠道人雷司命不過幾步,神萎頓,正盤膝坐地,運功調復。

“老七……切莫信他!”他急起身,身子一動旋又坐倒,可見受傷不輕。

雷摧鋒的聲音仍自四面八方傳來。

“老四,輪到你了。你就説一句,是不是要當赤煉堂的總瓢把子,領着幫子往下走?”雷門鶴要非傷後面如淡金,這下不免要出尷尬之了。他與雷奮開明爭暗鬥十幾年,爭的自是總舵主的大位,卻無人説得如此直白。

他心中描繪的登位大典,總要一一拔去了雷萬凜、雷奮開這些或明或暗的威脅,確定五大轉運使已成為自家的鐵樁,這才安排源源不絕的勸進,幾經推託,最後勉為其難接受,在轟隆震耳的歡呼中登上全新的總壇寶座……

無論出於何種想象,決計不包括在江畔林間,受一頭醉貓的無禮質問。

“錦陣花營”雷摧鋒人如其號,在組織裏是個極不起眼的傢伙。

總瓢把子失蹤之後,這人除了鎮浸在酒缸裏,幾乎啥也不做,自我放逐得非常徹底。近五年來,雷門鶴處理過與“雷摧鋒”三字有關的文書案檔,就只有酒肆的賒條與賭場的借據,能令理萬機的四太保留下印象,顯然數目不菲。

赤煉堂還養着他,不過是看在這廝人畜無害,喝得醉醺醺的不惹事端,比貪婪兇暴的雷騰衝之省心。今夜,老子還真是陰溝裏翻船,栽了!雷門鶴心想。

“若……”他深一口氣,用力揮去心底的不快,面上不半點,正道:“倘若沒有更合適的人,我願出面領導本幫,重振昔聲威。”對面,雷奮開雙手抱,歪斜的嘴角抿着一抹惡意的笑。

“饒富興致”四字恐怕還不足以形容他的歡快,那是比幸災樂禍更樂在其中的嘲

雷奮開恐怕作夢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能親眼看到這樣的猴兒戲吧?

(可惡!)雷門鶴強抑不滿,沉聲提醒:“老七,以這廝的武功,咱三人連手都打他不過。你這麼快撤了陣,不怕大太保暴起傷人?”

“那你瞧,他像不像要暴起傷人的模樣?”一條灰影由樹間躍下,腳步虛浮、顛顛倒倒,一身洗白了的灰布棉袍有補丁有破孔,蓬亂油膩的長髮披覆頭臉,連五官都看不清。往任何賭坊酒肆的後巷走一趟,總能在最黑的角落找到這樣的落拓漢子,一點兒也不起眼。

雷摧鋒解下間的酒葫蘆,骨碌碌地灌了一小口,珍而重之地舐幹葫蘆口和蓋上的酒汁,才又好系回。

“這是我的陣,老四。我只撤了眼的部分,老大要是往前動一動,我保他撞斷一條腿。”雷門鶴半信半疑。

“你是説……還有陣法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