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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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音與幽凝沿途戰,雙方且鬥且走,難分高下,一路戰至紅螺峪,真氣忽凝,內創再也壓抑不住,正當危急時,恰好遇到避難而來的染紅霞一行。染紅霞與他有數面之緣,敬仰已久,自然不能坐視。
耿照奮力掙扎,好不容易左半邊身子氣血復旺,一躍而起,見那人撫跪地,正要上前將他制服,卻聽魏無音急道:“他……他拿的是妖刀幽凝,一遇金鐵,便即轉移!萬勿接近……”咳了幾聲,氣急敗壞:“先……先瞧染姑娘!”耿照忙將染紅霞扶起,她雙頰緋紅、濃睫緊閉,吐出的氣息夾着一股温温甜甜的果醉香;除此之外,周身卻無致命之傷。他看不出什麼端倪,急忙回頭:“老前輩!二掌院到底怎麼了?”魏無音道:“先取走她手上的刀!那刀喂有毒藥,只對女子生效。”耿照夾手奪過,正要擲出,琴魔又道:“且慢!那柄是妖刀赤眼,不能縱虎歸山!你褪下外衫,將刀密密裹起,只消不刀上紅霧,對女子便無所害。”耿照依言裹刀,負在背後,將染紅霞抱到魏無音身旁。魏無音替她把了把脈,半晌無言,只説:“難辦。”耿照急道:“哪有解藥?請前輩指點,晚輩這便去取。”魏無音冷笑:“若有藥解,還算什麼“難辦”?傻小子,你要救她,須得把命留住。你瞧瞧!索命的煞星來啦。”那一廂,“鹿晏清”飛快點了前幾處大,真氣運行幾周,提劍緩緩站起。
耿照見識過妖刀百劫不死的恐怖生命力,已麻木,握住昆吾劍,一瞬間心思飛轉,苦苦思索應對之法--那人一照面便能將自己放倒,神不知鬼不覺,簡直比手持萬劫的碧湖還要可怕千倍;兩人之間的實力差,堪稱天地雲泥,不可以道里計。白影城不以武藝著稱,耿照長大的長生園裏更無一名武術教頭,他知道自己在武功上毫無勝算……
“你是跟誰學的衝之法?”身後,魏無音刻意壓低嗓音。
耿照極是乖覺,假裝伸手撫面,低道:“我沒學過沖法。”
“那好。你若騙得了老夫,那廝一定也暗暗納罕。”魏無音低道:“他受傷不輕,如果無殺我的把握,定然會盡速離開。你要爭取挽救染姑娘的時間,須將這廝嚇走。”耿照別無選擇,雙手握劍,起身隨意一站;腕放得極松,以備萬一之時,能在第一時間臨機應變。
他從小到大,僅學過“破陣八式”、“鐵線拳”等傳中興軍裏的陋功夫,於武學一道所知甚淺,想的都是如何跑快跳高、反應快人一步。這隨意而放鬆的姿態,反而加強了魏無音授意的“虛張聲勢”印象,益發的莫測高深,令人摸不着腦袋。
琴魔苦中作樂,暗地自嘲:“孺子可教!小子一不吭,忒也沉着;易地而處,興許能唬住老夫。”還待説話,突然無語。
樹林那一頭,一條小小身影一跛一跛,拖來一柄石柱也似的猙獰巨刀,刺耳的鐵鏈聲喀啦直響,可比閻王使者的勾魂索。
老人鳳目倏睜,閃過一抹鋒鍔般的人鋭芒,旋又黯淡下來。
“原來……這就是此世的萬劫妖刀啊!”他搖頭冷笑:“你是被同伴的惡鬼妖氛所引,來此爭作蠱王的麼?”碧湖拖着妖刀萬劫來到烽火台前,衝幽凝一陣尖吼,狀若挑釁。那“鹿晏清”看她一眼,撮長嘯,嘯聲幾乎難以聽見,耳中卻不由自主一痛;碧湖渾身劇震,順着劍鋒所指,緩緩轉過螓首,幽凝、萬劫的持有者居然一齊並肩,雙雙近過來!
這樣的變化似乎超過老人所知。魏無音瞠目無語,終於失去了一貫的沉着。
耿照忽然回頭。
“二掌院還有多少時間?”
“半個時辰內若不施救,”魏無音搖頭:“也不用救啦!”
“不需針藥?”老人看了他一眼,似有所指。
“不用,有一僻靜之處即可。”耿照卻未留意,沉着點頭:“那好,我有辦法了。往這裏走!”他揹着染紅霞,將老人扶起,喚黃纓攙着採藍緊緊跟隨。五人來到烽火台後頭,面吹來一陣濕涼大風,風聲在腳下盤旋呼嘯,得衣袂獵獵、向上飄揚,台後竟是一處平直斷崖!
黃纓怕得都有些乏了,睜着空的杏眼,悶聲埋怨道:“你帶的什麼鬼路?這下還往哪兒逃?”見幽凝、萬劫越來越近,不由得眼眶一紅,兩腿發軟。
“這裏就是了……”耿照眼神篤定,佐拉右挽,趕在雙妖刀到臨的前一刻,乘風往後一倒:“跳!”第七折紅螺之內,牽腸之絲他膂力甚強,一扯之下,五人齊齊跌落。
黃纓嚇得魂飛魄散,張嘴叫,背門忽撞着一團又厚又軟、濕棉被也似的奇怪物事,身子一瞬間穿過去,浸入水中,咕嚕嚕的連喝了幾大口水,才被一把抓起。
那水味酸中帶鹼,入口清洌,冰得異乎尋常,她差點凍暈過去,緊緊攀住箍在下的強壯臂膀,牙關不由一陣磕碰,顫聲道:“好……好冷……”聲音迴盪開來,旋又被頭頂上呼嘯的大風所淹沒。
耿照在她耳邊輕噓:“噤聲!”奮力將黃、藍二姝拖上岸,採藍嗆出幾口水來,雙目緊閉,蜷着身子簌簌發抖,似乎還未清醒。染紅霞一入水中便即甦醒,她畢竟武功高強,應變猶在雙姝之上,拉着耿照的衣袂游到岸邊,雙腿一軟,卻被魏無音拉起。
四周漆黑,只水面上一條粼粼波亮,原來是自天上映的星月微光。
崖下似是一條溪谷,溪中頗深,眾人由高處一跌而入,衝力之強仍未觸底,故得以不傷;一近岸邊又忽然變淺,水底鋪滿大大小小的鵝卵圓石,一路涉上灘來,居然沒有蓮藻一類的水生植物,水面也不見魚蝦迴游所造成的漣漪浮沫,整條溪水裏竟什麼也沒有,就只有光潔圓潤的小石子。
此地的形勢甚為奇異:兩側的高崖夾着溪水合攏,距離卻比下方的谷地還要窄,側剖便猶如一個“凸”字,頗似那“一線天”的奇景。
水面生風,在谷中四處竄,因地形之故造成巨大回響,夜裏看不清崖下深淺,便覺極高。
事實上,黃纓還沒來得及尖叫便已入水,至多不過四、五丈高,普通人用繩索即能攀下,如魏無音這等高手,上崖不過就是足尖數點而已,只是黑暗中聽底下大風呼嘯,任誰都會以為是萬丈深淵。
五人躲在灘邊一塊大石下避風,忽聽頂上有人大叫:“清--兒--!清--兒--!”聲音夾着渾厚內力遠遠送出,在崖下聽得一清二楚。
魏無音聽得一凜:“是鹿老雜!”以指壓,作勢噤聲。
鹿別駕的聲音在崖上忽東忽西,飛快移位,顯是一邊施展上乘輕功,一邊搜尋,聽得出他無比心焦,不復靈官殿裏的虛矯做作。魏無音閉目傾聽,暗想:“你兒子不會再回來啦!此際復見,不過是你死我活而已……覺悟非深,爭如不見!”不惻然。
鹿別駕呼喊一陣,倏忽去遠。
耿照雖不識鹿別駕,卻絲毫不敢大意,豎耳片刻後才挪動身子,背貼崖壁,領着眾人躡足而行,繞過了一小段河彎,前方豁然開朗--頭頂夜空仍只一線,崖壁底下卻分佈着大大小小的巖,猶如一片空心珊瑚,小的只如神龕,大的卻像一間數迭斗室。
眾人選了個地勢較平、聞起來並無獸臭穢跡的巖,耿照從碎石灘上拖來一大截乾透的漂浮木,以昆吾劍劈成小塊,與乾草混堆一處,從懷裏的油布包中取出火絨管引燃,升起篝火。
火光驟亮,眾人均伸手掩目;悉亮光之後,黃纓“呀”的一聲,口道:“好漂亮!”原來整間巖室的砂壁上,佈滿赭紅的彩條紋,彷彿攪動染料一般,煞是好看。
“白裏看來,這整座山都是紅的。”耿照道:“據説在上古時,東勝洲全境冰封,後來冰河融解,在砂岩上切出偌大的河道。這紅螺峪便是冰河所遺,不只是山形像螺殼,連河道也同螺孔一樣,彎彎曲曲,佈滿孔隙。”黃纓瞟了他一眼,搶白道:“我們也沒來過,誰知是不是你瞎掰的?”耿照老老實實搖頭:“我也不知道。從前我爹帶我上山時經過附近,是鄉里的老人家説的。”黃纓冷笑:“你這麼厲害,樣樣都知道。現下我們困在這兒啦,你説該怎辦才好?”耿照搖頭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天亮之後,本城哨隊定然來巡。只消在崖下升起柴火,他們見到了煙,就知道底下有人。”黃纓沒想到他連這點都考慮周詳,一時無語,咬瞪他一眼:“這麼能幹,都讓你去辦好啦。”説着忍不住一聲噗哧,趕緊板起臉,水汪汪的眼波中卻無不善。
耿照渾無所覺,轉頭又道:“老前輩,我見你氣不佳,莫不是受了內傷?”魏無音調息已畢,元氣稍復,振袖道:“別管我。倒是她們三個,須得要你施救。”耿照詫然:“我?”忽聽一聲嚶嚀,角落裏的染紅霞動了一動,雙手環,玉靨酡紅,便如醉酒一般。她額上沁出薄汗,一睜開眼睛,卻見眸中波光盈盈,直要滴出水來,低聲道:“魏……魏老前輩,莫……莫非是刀……刀上的毒發作了?”原來她趕到烽火台時,魏無音真氣一滯、翻身栽倒,連話都來不及説,眼見鹿晏清將下毒手,情急之間,便拾起掉落在地的赤眼相抗。片刻後魏無音甦醒,忙叫道:“染姑娘!那刀上有毒,你快放開!”其時染紅霞正鬥到酣處,心知對手武功之高、平生罕見,斷不能空手以對,只得咬牙苦撐;戰片刻,頓覺身子軟綿綿的,腿間竟生出一股異樣烘熱,神思不屬。刀上紅霧氤氲,身後黃纓、採藍嗅到,都是一陣頭暈目眩,趕緊攙老人遠遠退開。
魏無音對她甚愧疚,垂眉道:“這把妖刀赤眼,上頭喂有極厲害的毒藥,名喚“牽腸絲”。這種毒藥只對女子有效,毒極強,不唯持刀,就連嗅到一絲一縷,都有中毒之虞,十分刁鑽。”黃纓臉大變。她貪圖紅霧的濃甜果香,當時便入不少,此際聽魏無音一説,頓時嚇得手腳發軟,急忙問道:“會……會死麼?有沒有解藥?”語聲已微微發顫。
魏無音沉聲道:“這“牽腸絲”藥並不致死,卻會令女子生出慾念,難以自己;中毒之後,便似飲酖一般,對此毒越發依戀,最終如女子之侍奉丈夫,再也離不開赤眼,成為妖刀寄附的刀屍,渾渾噩噩,如失魂魄。”
“翻遍普天下的藥譜毒經,決計找不出“牽腸絲”此一條目,乃因中毒女子之依戀赤眼,猶如菟絲花攀緣樹木,牽腸掛肚,難以分別,故而得名。到了那個地步,就算強將人刀分離,女子永遠是赤眼的刀屍,至死方休。”篝火燒得嗶剝作響,誰都不敢説話。
魏無音續道:“三十年前妖刀出世,赤眼被七玄界中人、大魔頭“萬里飛皇”範飛強所得。範飛強與鐘山大俠顧雄飛有仇,以赤眼打敗了顧雄飛,擄走其解玉娘解女俠,恣意姦污辱,以為報復。
“解玉孃的妹妹“朝雲仙子”解靈芒,芳齡雖才十九,卻有奇遇,練成一身高強武功,更繼任成為飛瑤島的島主。她的六位結義姊妹均出身漁陽武林世家,來頭大得很。七美聯袂出手,巧施妙計,終於攻破遊屍門的巢“千年不朽常伏地”,手刃魔頭範飛強,將解玉娘救了回來;遊屍門從此一蹶不振,幾乎自七玄界中除名。
“誰知解玉娘遭遊屍門的惡妖術所炮製,返家之後,變成一名需索無度、人盡可夫的蕩婦,向丈夫求歡還不夠,連莊丁門客也不放過。顧大俠一怒之下,將她在府裏。
“不久,便傳出解靈芒在大喜之當夜,手刃自已的未婚夫、人稱“漁陽第一家”的行雲堡少堡主高唐夢,隨即消失無蹤。其餘漁陽六堡的當家或要人也紛紛遇刺,一夕之間,東海北境的正道勢力幾乎崩潰,而解靈芒的六位義姊妹也和她一樣,犯案後即失去行蹤。”耿照心中一動,口道:“難道……是因為“牽腸絲”的緣故?”魏無音緩緩點頭,神情沉重。
“妖刀赤眼再出現之時,竟然是七美共擁一刀--”
“以“朝雲仙子”解靈芒為首的漁陽七仙女,通通成了被赤眼控制的刀屍!”耿照與黃纓面面相覷,半晌都説不出話來。染紅霞緊閉雙目,飽滿的酥急遽起伏,半濕的前襟貼熨出兩座拔的峯形狀,峯頂兩枚小小突起,猶如櫻核,看來分外惹憐。
“漁陽七仙女四處劫殺,漁陽七堡派出的高手如非其父,即為其兄,多半下不了手,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
“好不容易七人之中去其四,餘下三人被帶回家中,卻無法擺赤眼控制,一人被親父所殺,一人死於逃亡途中,而解靈芒偽作痊癒,最後與其師“帝女劍”慕懷同歸於盡,被譽“五島奇英”之首的飛瑤島元氣大傷,從此淡出東境武林諸事,再也沒有問鼎雄圖的能耐。”魏無音沉聲道:“五毒妖刀的特與寄體之法各自不同。赤眼佔據人心的速度緩慢,沒有幽凝瞬移的威能,卻是唯一一把擁有複數刀屍,控制範圍無遠弗屆,一旦受制、永遠無解的可怕妖刀!”黃纓聽得骨悚然,顫聲道:“那麼説來,我、我們都會變成那撈什子赤眼刀的刀屍麼?變成刀屍……會不會死?”魏無音面陰沉,緩緩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