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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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人也完全顧得過來,所以時轍晚來一會兒也沒什麼所謂。
陳願和時轍算是隔了一條衚衕的鄰居,陳願家的後窗户正對着時轍家大門。
五年前,時轍家接連出的幾件事情在街頭巷尾傳得沸沸揚揚的。
時轍的爸爸時方是個給人跑了好多年出租的老司機了,擱誰也想不到他夜裏能為了多拉兩個活,疲勞駕駛,好巧不巧地還撞死了個深更半夜出來買餛飩的女人。
對方家裏據説獅子大開口,一張嘴就是八十萬賠款。
時方和王菁,一個開出租,一個小學教師,加上家裏還有一個沒有退休金的老太太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兒子,兩個人的工資加一塊兒也就僅僅只夠一家人每月的生活開銷,一下子要拿出這麼多錢來簡直難比登天。
於是,時方頂不住壓力,拋下一家老小,跳樓自殺了。
陳願記得,老胡同最後面有一個廢棄了很久的電廠,電廠裏有個六層的小樓,是他們住的那一片兒最高的樓。
電廠的大門不知道是被誰強行破壞掉的,反正自打陳願有記憶以來,那裏一直是開放的。傍晚,尤其是夏天的傍晚,很多人都拿着一個小馬紮,或者乾脆抱着一張涼蓆,帶着孩子過去嘮嗑——那會兒還不時興跳廣場舞,大家聚一塊就是閒聊,家長裏短也能聊個半宿。
電廠寬敞的大院,大人手裏的一把蒲扇,孩子懷裏的半個西瓜,就是陳願,以及那裏很多孩子記憶裏的一整個夏天。
——直到那個老實憨厚的男人從那裏跳下來,廢電廠才變成了真正的廢電廠。
時轍的媽媽王菁是個温柔的女人,每個和她接觸過的人都這麼説。
但她骨子裏卻比任何人都要倔強。鄰里親朋明裏暗裏的勸説她乾脆趁着年輕再找一個,甚至還有好事者偷偷幫她牽線搭親,她卻一筋地一一回絕掉,毅然決然地從學校裏辭了職,放棄了穩定卻微薄的薪水,一邊四處打零工,一邊咬着牙扛起了窩囊丈夫欠下的債,擔起了贍養老人的責任。
時轍打小子就温的,話少,隨他爸。
但從那以後就更不愛説話了,以前最起碼見人還能禮禮貌貌地打聲招呼,現在卻連和人正常都勉強。
陳願比時轍大了九歲,差不多算是看着時轍長大的。
他家出事兒那會兒她剛大學畢業,靠着一直以來在網上寫小説賣版權賺到的啓動資金,在市裏盤下了一家咖啡館。後來一直入不敷出,店面越開越小,到現在只剩下這麼一個二十平左右的小麪包房,好在店面總算可以維持在盈利狀態了,她就索把時轍顧過來招呼店面,自己沒事兒的時候就窩在二樓的小工作室待着碼碼字——時轍這孩子跟他媽一樣倔,不願意接受別人的好意,她也只能在這麼點事上盡一點綿薄之力了。
“小哥,找錯了吧?我剛給了你五十……”女人不悦地嚷道。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陳願走過來,把時轍從收銀台擠開,抱歉地衝女人笑了笑,重新核對了一遍把少找的錢遞給對方,“真抱歉啊姐,送您一張會員卡,下次過來報卡號給您打折啊,哎,您慢走。”送走了店裏的顧客,陳願看了看時轍:“小轍,今天怎麼心不在焉的?”時轍搖了搖頭,眸子卻又輕輕抬起來店裏的掛鐘上瞄去一眼。
陳願跟着他的目光過去看了一眼時間,説:“你要有事兒就先走也行。”時轍還是搖頭,説:“沒事。”陳願有點擔心。
一方面是時轍今天的狀態不大對頭,這半晚上一連出了好幾回錯,不是忘記機打小票,就是找錯錢,這種情況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另一方面是,她這家店是小本經營,主要客源就是附近的住户,回頭客多,人也多,有點經不住他這麼造……
她想了想,從收銀櫃裏拿出兩張一百塊遞給他:“這樣吧,店裏零錢也不多了,你幫姐去外面換點錢吧。”時轍接過錢,拉開收銀台旁邊的擋板,她又説:“那什麼……也不用太早回來啊,出去吃點東西,放鬆放鬆。”陳願安地拍了拍時轍的肩膀:“高三了壓力大,姐知道,別太累了啊。以後不行早點回去,反正店裏也不忙。”時轍低着頭,拿着錢的手捏緊了些,低聲説:“謝謝姐。”
“謝什麼。”陳願笑了起來,在他後腦勺上扒拉了兩把,“明天放學早的話早點過來,去隔壁理個頭,我上回被他家tony總監忽悠着充的卡用到他家倒閉估計都用不完。”時轍不自然地微微偏了偏頭,倒也沒避開她的手,説:“知道了。”夜晚的風終於有了初秋的清。
程翊從側門出來的時候被面撲來的新鮮空氣與涼風吹得神清氣,他深深了一大口氣,又緩緩吐出來,覺鼻腔裏殘留着的濕發黴的氣味兒終於被幹淨的空氣徹底洗滌了一遍。
他將雙手舉過頭頂,抻直了背伸了一個懶,一邊跟着耳機裏的音樂聲哼唱了兩句:“butalwayswakingupalone,justmakesmewannadie……”程翊説話時的聲音是很清亮的少年音,但他唱歌的時候總是習慣把嗓子壓得很低,聽上去有些慵懶的隨,又帶着與格不大匹配的温柔。
他上大一的時候曾經腦子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