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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第二遍。”謝奪低着頭,自言自語般小聲開口:“讓你罵兩個時辰夠麼?罵完就算揭過了。”燕王挑眉驚訝道:“揭過?怎麼揭過,四千多名白白犧牲的將士屍骨都還沒掩埋,這事兒就能揭過了?”謝奪一驚,蹙眉道:“哥,保家衞國是軍人的天職,羅州叛民侵擾川貴地區百姓,已有數百年之久,這場戰爭是他們挑起的,我們既然應戰,就得做好犧牲的準備。”
“可他們的犧牲,換來了什麼?”燕王目光陡然一冷,氣息變得重,鼻子裏彷彿要噴出火來,直勾勾盯着謝奪,冷冷道:“打下那兩座要
,又拱手相讓……如果一開始照着陳將軍的計劃,我們打完第一仗就按兵不動,這麼耗着,不到半個月,就能等來京師求援的急報,那四千名將士,就能好端端跟着我回京。”謝奪一驚,低聲問:“你怪我麼?”燕王搖搖頭:“怎麼可能?我醉了,不想聽瘋話就請擺駕回宮吧,戰神殿下。”謝奪眼裏的無措此刻已經轉化成壓抑的憤怒,注視着燻醉的六哥,良久,沉聲道:“你不去找害得西北邊防空虛的人算賬,倒來怪我?希望你酒醒後仔細想清楚,羅州作戰方略沒有問題,導致你們撤軍的罪魁禍首,是徐閣老。”燕王閉上眼:“放心,四千將士的命,我會自己擔着。”謝奪急道:“你可以現在就隨我去見父皇,把一切都説明白,再請內閣明發邸報,讓全天下百姓都知道羅州之戰策略,皆由我謀劃,功過是非任由天下人評判。”燕王冷冷道:“明白,九弟的作戰策略
妙絕倫,錯在我、在徐閣老,我已經説了我會自己擔責,不想再攪得人盡皆知,能放我一馬麼?”謝奪默然盯着他。
察覺氣氛劍拔弩張,一旁太監趕忙上前哄翎王道:“我的小殿下,主子現在心裏憋悶,又喝醉了,您寬宏大量,千萬別把主子的醉話當真,以免受了委屈,今兒還是先請回罷!”謝奪看着六哥:“好,就當我今沒來過,剛才的醉話我會全部忘掉。六哥,敵人還好端端活在羅州,這時候追究是非得失,沒有任何意義,爬起來,打敗他們,那四千烈士的犧牲,才不會白費。”燕王沒回應,閉着眼睛搖搖晃晃趴在了石桌上。
謝奪離開了燕王府。
第二清晨,酒已經醒了,燕王卻沒有忘記自己昨
對弟弟説的話。
他閉目仰躺在牀上許久,蒼白的臉容陡然痛苦地皺起,右手一拳砸在牀板上,心口痠痛難忍。
太監聽見悶悶的砸拳聲,慌忙上前拉起牀幔:“殿下?殿下是哪裏不舒坦了?”燕王哪裏都不舒坦,從回京第一起,他就被屈辱與歉疚淹沒,昨
又藉着酒勁遷怒弟弟,此刻更添悔恨與自責,每一次呼
,都讓他後悔活在這世上。
燕王抬手捂住雙眼,低啞地喃喃:“為什麼戰死的不是我?”
“殿下!”太監跪倒在牀邊,哭喊道:“求殿下別再自責,咱這一戰沒給皇上丟人啊!又不是打輸了仗,咱這不是回來護駕嗎?沒人説您的不是!”燕王低聲道:“出去。”太監抹着眼淚站起身,躬身退後幾步,想了想,又撞着膽子説了句:“殿下,昨個傍晚,韓先生求見。”
“我誰也不見!”燕王一聲呵斥。
“老奴明白,可韓先生在門外等了足有一個時辰,還不願離去。”燕王聞言緩緩嚥一口,低聲喃喃:“……我沒臉見他。”太監繼續道:“韓先生不願離去,老奴去勸了幾句,他才答應改
拜訪,卻仍舊千叮嚀萬囑咐,硬要讓老奴把一個物件轉
給您。”沉默須臾,燕王低聲問:“是什麼?”太監回道:“老奴不知,都裝在一個大木盒裏,但不太沉。”燕王深
一口氣:“搬進來。”
“是!”太監見燕王起了絲興致,頓時欣喜若狂,飛奔出門招呼人把韓先生送的木箱抬進來。
幾個太監當着燕王的面,小心翼翼拆木箱。
剛打開木蓋,拆箱子的小太監們都嚇得縮了手,面面相覷。
“怎麼了?”老太監低聲催促道:“快拆啊!”小太監們目光惶恐地望向老太監。
老太監納悶地上前一步,低頭看向木盒內,也是一愣,面上卻無恐懼,倒似是回憶起什麼事來。
“究竟是什麼東西?”燕王見幾個太監這副古怪的模樣,好奇心起,當即下牀,親自走上前,察看木盒內的物件。
看清後,燕王也是一愣,轉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老太監。
老太監期期艾艾地開口:“這……怎……怎麼會……”燕王蹙眉道:“我多年前就讓你燒了這些玩意,怎麼會落入韓先生手中?”老太監忙喊冤道:“殿下明察,老奴早把這些都燒了!府裏年長的家僕也都看見了,老奴這就請他們來作證!”
“慢着。”燕王此刻已經察覺,木盒裏的東西,與自己府裏從前那一台,並不完全一樣。
他彎身小心翼翼從木盒裏取出那隻栩栩如生的機械手,神驚異地仔細檢查每一處部位。
機械手的木料和關節,顯然都是全新的,確實不是他七年前燒燬的那一台。
燕王滿臉驚訝又茫然。
小白先生怎麼會送他一台彈琴用的機械手?
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