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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回紅燭高燒喜筵騰殺氣寒潮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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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裏海外隱隱傳來一種噪音,羣蛇忽然疾退,首尾相銜,排成圓陣。毒龍尊者仰天一望,也突然跳出圈子,遠遠離開了蛇羣,蹲在崖石之上。眾人大為諒異,個個翅首長空,但覺萬里無雲,淡煙籠碧,也不見什麼異佯。

再過片刻,噪音更強,頭頂上“嘎嘎嘎”的響成一片,聽出是禽鳥鳴聲,馮瑛忽然叫道:“啊呀!你看!”天邊一大堆怪鳥,疾飛而來,黑壓壓的壓在海面上有如一大片黑雲,魚殼叫道:“貓鷹來了,快躲,快躲!”但海灘光禿禿的無處可躲,眾人只好聚在一處,拔出刀劍等兵器自衞,心中揣揣,想那貓鷹凌空下擊,一定比毒蛇還難應付。

這時羣蛇盤成圓陣,昂頭空際,身體扭曲成彈簧之狀,好像是準備隨時竄出擊。

又守片刻,那一大羣貓鷹飛到海島上空,盤旋一陣,突然撲下。毒蛇紛紛竄起,頓時蔚成奇觀。只見無數低飛的貓鷹,給毒蛇一口咬着,跌了下來;但也有無數毒蛇,給貓鷹一啄啄着蛇頭,把它吊到半空,然後扔下,摔死海中,長蛇滿空飛墮,眾人驚心駭目,甚怕貓鷹會把蛇摔到自己頭上,卻喜那些貓鷹扔得極準,竟無一條掉在地上。原來貓鷹與毒蛇常常惡鬥,在台風之後,困了數,出動之時,規模更大。而這次尤其是數十年來最大規模的一次,眾人適逢其會,看到這場惡戰。貓鷹知道陸地上的蛇摔到海中必死無疑,所以啄着了蛇頭之後,一定飛到半空,然後把它扔到海上。

這一場貓鷹與毒蛇的惡戰,打了半個時辰,漸漸分出勝負,貓鷹雖然死亡甚多,但因它能凌空飛翔,到底佔了便宜,蛇羣嘶嘶亂叫,紛紛竄回島上密林深處,躲進石隙。這一大羣貓鷹低飛盤旋幾匝,又“嘎嘎嘎”的叫了好一會子,好像慶祝勝利,然後橫空飛過海面,有好些貓鷹因為疲卷不堪,飛到中途掉下海來。

毒龍尊者面灰白,把岩石捏碎了好大一把,握在手中,卻不敢向貓鷹擊。因為若然有人動手,貓鷹一定轉移目標,向人攻擊,那時就算絕世武功,也難倖免。

貓鷹羣去後,毒龍尊者一言不發,默默走回林中,甘鳳池笑道:“真是一物治一物,想不到這些扁畜生,救了咱們命。”魚殼道:“貓鷹與毒蛇大打一場之後,最少也要休戰半月,毒蛇再來,咱們可要設法防禦了。”但如何防禦,可是想不出法兒。魚殼苦苦思索,馮玻險之後,又到海灘去玩,海灘上無數貝殼,十分美麗,馮瑛見一個愛一個,拾滿了一個衣兜,見到再好的時候,才戀戀不捨的丟了兜中原有的貝殼,將好的補進。有一種貝殼,叫做“虎斑寶貝”光滑晶亮,殼面的花紋如虎豹皮一樣,十分鮮豔,馮瑛不知其名,極為喜愛,為了找尋這種貝殼,漸走漸遠。

唐曉瀾叫道:“阿瑛,回來,當心水把你捲去。”馮瑛回首作個怪臉,忽然“噓”了一聲,跑回來道:“魚老公公,你快去看,好大的海龜!”魚殼心中一動,道:“不要驚它!”過了一陣,那大海龜緩緩爬上沙灘,好像一把巨傘,覆在沙上,魚殼笑道:“大海龜最易捉,你只要把它推翻個身,讓它四腳朝天,它就乖乖的聽你捉了。不過,象這樣的大海龜,若是普通的人,也得有四五個人合力,才能把它推翻。”甘鳳池也未曾見過這佯的大海龜,聞言興起,跑上前去,一掌將它推翻。魚殼道:“將它拿到這裏來。”甘鳳池依言將大海龜捉回。魚殼道:“你捏它頸脖。”甘鳳池道:“幹嘛要待它?”魚殼笑道:“你捏它一捏,咱們今晚少受好多驚恐。”甘鳳池知魚殼對海上事情經驗豐富,便依言捏了一下,過了一會,魚殼將海龜一腳踢開,微聞臊味,原來是海龜撤了一圈黃。魚殼道:“蛇怕龜,這種大海龜的,尤其有效。咱們今晚擠在龜圈中,就不怕蛇了。”馮瑛抿嘴笑道:“我可不幹。”魚殼道:“你怕臊,不在圈子裏也行,不過不能離開三丈,三丈之外,蛇聞不到臊味,它就可能來騷擾你了。”魚殼又道:“咱們今晚可以飽餐一頓了。”甘鳳池道:“這樣大的海龜,三都吃不完。”海龜的味極似牛,眾人吃了,都很喜歡。

是夜,果無毒蛇來犯,毒龍尊者也不來擾。第二又是個大好晴天。魚殼道:“咱們今把船修好,速離此地。”大船破爛不堪,眾人幹了一天,尚未完工。

晚上,甘鳳池與魚殼、衞揚威等輪守夜,約莫三更時分,忽聽得海灘上木頭碎裂之聲,甘鳳池急將眾人喚醒,點燃松脂!趕赴海灘,卻見毒龍尊者提着一鐵枴,在船身上亂掃,一拐擊中,木片統飛,眾人趕到來時,那條船早四分五裂,破碎得不成樣子,想重修也無從修起了。

甘鳳池大怒,喝道:“你不許我們留在此島,我們走便是。你為何將我們的船隻破壞?”毒龍尊者嘿嘿冷笑,説道:“你們要走也不成了。我還沒有玩夠呢!咱們再來鬆散鬆散筋骨!”原來毒龍尊者在蛇島幾十年,常睹羣蛇與貓鷹、巨鼠三類搏鬥,自創了許多奇特的武功,但他幾十年足不出島,自己也不知武功到了何等地步。十餘年前,雙魔到貓鷹島隱居,卑辭結,説他武功蓋世無敵,他亦是半信半疑。

這次,他驟遇甘鳳池一班高手,打了半天,十分暢快。回去一想,忽然改了主意,心道:“我何必將他們立刻趕盡殺絕?難得他們都曉武功,不如就留下他們給自己試招,玩得夠了,那時再扔他們下海,或任由毒蛇將他們咬死,也還未遲。”甘鳳池聽得七竅生煙,喝道:“妖人無理可喻,合力將他斃了!”毒龍尊者哈哈大笑,道:“我還不想殺你們呢,你們就想殺我了?哈哈,這就是你們所説的道理人情?”鐵枴一掄,呼呼風響,甘鳳池不敢空手接招,拔出厚背斫山刀,斜斬過去,喂的一聲,碰個正着,虎口發麻。馮瑛、唐曉瀾雙劍齊展,毒龍尊者身形微動,鐵枴向唐曉瀾一點,唐曉瀾識得厲害,退後一步,橫劍一封,不料毒龍尊者武功奇特,腕勁一發,鋼鐵鑄成的枴杖突然像帶般一彎,刷的一下,打旁邊的馮瑛。馮瑛萬料不到他的鐵枴杖也會轉彎,幾乎給他掃着。幸在馮瑛輕功卓絕,絕險之時,劍尖向他枴杖一點,身子突然反彈開去,唐曉瀾和甘鳳池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左右夾攻,解了馮瑛之困。

這一番毒龍尊者有兵器在手,如虎添翼,甘鳳池、唐曉瀾、馮玻、魚殼四人,使出渾身本領,兀是處在下風!魚殼一聲呼嘯,衞揚威、孟武功兩人也加入戰團。這兩人的武功與魚殼不相上下,以六敵一,首尾呼應,才漸漸粑主客之勢扭轉過來。

鬥到天微明,雙方都已筋疲力竭,毒龍尊者哈哈大笑,又跑回林中。甘鳳池愁道:“打他不死,天天給他搗亂,咱們怎能生還陸地?魚老前輩的水寨之圍又有何人解救?”魚殼嘆道:“我那水寨由它去吧,只是累了諸君。”甘鳳池道:“我看還是冒險再造船隻,方有出路。”魚殼道:“還未造好,他就給你毀了,造又何用。”付鳳池道:“以我們眾人之力,打他不死,勝他卻無問題。咱們白天造船,晚上派人輪值守夜,造船的工場就在我們營地之旁,聞警即呼,合力鬥他,不讓他破壞,總有造成之。只是那些毒蛇卻無法對付。”魚殼道:“島上毒蛇,經了前那場慘敗,料不敢大舉竄出海灘。其實毒蛇大半膽小怕人,最毒的腹蛇膽子最小。它們除了怕龜雄黃之外,還怕響器,爛船上還有幾個面盆,可以拿來亂打嚇蛇,只要它們不是成羣而來,準可將它嚇退。”眾人一想,造船雖然未必能成,總勝於在絕望中等死,於是聽從甘鳳池之計,白天伐木造船,晚上派人守夜,如是者過了三天,除了少數毒蛇竄來騷擾,立刻給打死之外,毒龍尊者卻是形影不見。

這晚下半夜輪到唐曉瀾和馮瑛看守,兩人自從在山東撫衙相見之後,雖然一路同行,卻未嘗單獨晤對。這晚兩人值夜,將近天明,仍無響動。馮瑛笑道:“那個野人今晚大約不會來了。唐叔叔,我問你,你偷跑出來,不怕嬸嬸生氣嗎?”唐曉瀾面上一紅,道:“我不是偷跑出來的。”馮瑛笑道:“難道是嬸嬸準你出來的?我才不信。”唐曉瀾道:“是我的師傅叫我出來找你的。”馮瑛道:“楊公會真好,怎麼嬸嬸卻這樣兇?”唐曉瀾尷尬之極,目光移開,避而不答。馮瑛又道:“我那天打了嬸嬸一個耳光,叔叔不惱我嗎?”唐曉瀾道:“那是該打的。”馮瑛忽道:“叔叔,你也真可憐…”馮瑛心直口快,不知不覺,將內心的話説了出來,在松枝的微光下見唐曉瀾窘態畢呈,趕忙收口,唐曉瀾心情動,伸手握住馮玻的手,道:“阿瑛,我的命苦是鑄定了的。你後可不要似我,為了報答什麼恩情,就將自己許給人家。”這下,輪到馮瑛面上飛紅,道:“叔叔胡説。我壓兒還未想到這樁事情。嗯,其實嘛,若是別人對你有恩,那就是別人對你關心,只要不單是為了報答,那又何嘗不可相配。”馮瑛尚是小孩脾氣,想到什麼就説什麼,唐曉瀾心中一蕩,笑道:“小小年紀,就愛談論這些!”馮瑛截着説道:“叔叔,你胡賴,是你先引我談論的嘛!”正談得入神,忽地裏一聲怪笑,毒龍尊者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身邊。鐵枴一掄,當頭劈下,唐曉瀾和馮瑛左右躍開,雙劍擊,相距已近,躲閃艱難,叮噹兩聲,雙劍都斬在枴杖上,火星飛起,馮唐二人給震得幾乎跌倒,但毒龍尊者的枴杖也給斫了兩個缺口。

唐曉瀾大叫:“妖人來啦!”毒龍尊者磔磔怪笑,突然伸開蒲扇般的大手,一抓向唐曉瀾手腕抓到,笑道:“你這把劍倒是寶物,借給我看看!”唐曉瀾手腕一振,劍鋒倒掛,毒龍尊者本不把唐曉瀾看在眼內,自恃過甚,想不到天山劍法神妙無匹,敗裏救招,劍鋒一擊,頓時在毒龍尊者手臂上劃一道傷口。這一來毒龍尊者真個發了野,五指一緊,抓着唐曉瀾手腕脈門,唐曉瀾全身軟麻,無力再刺。

毒龍尊者疾跑如飛,叫道:“寶劍我也不要了,我要將你丟到大海餵魚!”馮瑛飛身急趕,甘鳳池等也聞聲來救。

馮瑛輕功較好,三起伏,箭一般竄到毒龍尊者身後,舉劍便刺,毒龍尊者反手一拐,馮瑛衝上三丈退後兩丈,屢屢給他震退,仍是緊追不捨。

甘鳳池道:“瑛姑娘,不可冒險。”馮瑛那裏肯聽,追到海邊,只見毒龍尊者左手一拋,把唐曉瀾連人帶劍拋落海中,馮瑛哭道:“妖人,我與你拼了。”運劍如風,刷,刷,刷,連刺三劍,劍劍兇辣,毒龍尊者呼呼兩拐,橫裏掃來。馮瑛仍是身直上,毒龍尊者心道:“這女娃劍法絕,可不要將她擊斃,勁力已發,強自縮回一半,但雖然如此,馮瑛也已受不住,給他枴杖一挑,飛到半空,也落下大海。毒龍尊者搖首叫道:“可惜,可惜!”這時,早乍發,濤洶湧,馮瑛雖通水,卻非極,給一個旋轉的水渦一卷,頓時捲到海心,只見唐曉瀾載浮載沉,正在自己面前不遠。馮瑛好寶劍,力划過去,一個頭突從側面拋來,兩人的身子就像騰雲駕霧一般,給頭拋上幾十丈高空,落下來時,離岸越發遠了。

甘鳳池又驚又怒,趕到海邊,兩人的身影已卷沒在洪濤駭之中。毒龍尊者喝道:“你也想到大海餵魚嗎?”甘鳳池舉刀硬斫,刀拐一,立被震退,甘鳳池強抑怒火,施展八卦遊身法,避實擊虛。與他遊鬥。片刻之後,魚殼等人都到,集十餘人之力,將毒龍尊者圍在核心,從早至午,拼鬥何止千招,仍是僅僅打個平手,毒龍尊者哈哈笑道:“我要睡午覺,明再會。”枴杖一動,殺出重圍,疾跑回去,甘鳳池追不上他,只見他跑到還未造好的船邊,呼呼兩拐,又將船身的龍骨打斷了,魚殼與甘鳳池面面相覷,目送他跑回林中,毒蛇夾道相,誰敢追趕?

甘鳳池大痛道:“這兩人如此喪命,實在不值,叫我如何心安?”魚殼舉刀説道:“罷了,罷了,與其受他折磨,不如死了算了吧。”甘鳳池忍着眼淚,急忙將他勸止。這時眾人中已有因疲累過甚,倒地便即呼呼睡的,魚殼本非有心自殺,只因聽了甘鳳池剛才那番説話,內疚過甚,所以一時蔭了短見,如今見部屬如此,悽然下淚。甘鳳池心中盤算道:“少了唐曉瀾馮瑛兩人,實力大減,以後更不容損失一人了。我們這十餘人的攻守配合還未得宜,還該再細心研究對敵之法。呀,可惜,他們真是死得太不值了!

甘鳳池和魚殼等人都以為馮唐二人已死,其實此時二人正在海上漂。兩人內功雖非極好,但也已頗有火候。被濤一卷,閉氣不呼,也捱得一些時候,馮瑛追上了唐曉瀾,拉他浮出水面,問道:“叔叔,你有沒有受傷?”唐曉瀾道:“沒有?”説話之間,一個大頭又拋過來,兩人急忙潛在水底,讓海底的潛將他們捲走,過了一陣,待波過後,再出頭來換氣。這時已到海洋中央,四顧茫茫,不見陸地,蛇島座落何方,也不知了。

漂浮半天,風漸止,兩人因划水吃力,仍用前法,潛水任它漂浮。上面海波不興,兩人所受的壓力已減,心情稍松,這時才發現海底真是一個奇妙的世界。透過淺藍的海水,只見海底長着各式各樣的珊瑚,有‮花菊‬型,有牡丹型,有鹿龜型,有的甚至如松如柏,枝葉繁茂,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都有,千變萬化,在水底幻成花的世界。

馮瑛大悦,什麼危險全都忘掉,説道:“叔叔,我下去採珊瑚。”水底説話,唐曉瀾但見她嘴皮開合,聽而不聞。見她潛下,只好跟蹤。海底的珊湖看似觸手可及,其實極深,潛了一陣,太陽的紅光彩已無法看見,只有一片黠黯的深黑,什麼也看不見,更不要説什麼珊瑚了。

馮瑛心道:原來越潛越深,反而無趣,正想上浮,忽見海底螢光閃耀,原來深海水族,體上都能發光,如同螢火一般,例如“琵琶魚”用放光來引誘異,“大食鰻”在尾巴未端放光誘另一種魚做它俘虜,還有一種“龍魚”身長不及五寸,體上卻有二百顆左右能放光的骨珠,就如遍佈明燈一般,這些魚類馮瑛見所未見,又連忘返。忽地足踝似給什麼東西纏着,馮瑛痛極既躍,唐曉瀾發現了,原來纏她的是一條八爪章魚,急忙拔劍將章魚的爪斬斷,將她拉出水面。馮瑛受了這次教訓,才不敢再潛下深海。

漂浮了大半天,兩人體力消耗太甚,漸覺疲勞,閉氣也不能支持了。唐曉瀾暗道不好,如此下去,縱不喪身魚腹,也會累死餓死渴死(海水不能止渴)。正自焦急,忽見相距不遠的海面,有一條水柱噴上半空,一個小山峯般的東西,出水面。馮瑛已知這是鯨魚,忽然得了一個主意,道:“咱們騎上它的背面。”唐曉瀾也覺這是死裏求生之法,竭力抵受鯨魚鼓的衝,潛到它的身邊,爬上鯨背,那巨鯨有如一座小山,有兩個人爬上,它絲毫未覺。

巨鯨遊了一陣,唐曉瀾發現有一個小島,急忙招呼馮瑛,待鯨魚遊過之時,急忙躍下,游到島上。兩人有過蛇島的經歷,都小心翼翼。這小島綠蔭覆蓋,禽鳥甚多,更可喜的是一條蛇都沒發現。原來這小島乃是珊瑚礁上結了許多層鳥糞層所形成,年深月久,島糞有如泥土,因其肥沃,所以島上雜花叢生。

馮瑛爬上小島,這才鬆了口氣,看自己濕淋淋的衣服,笑道:“這怎麼好?”環島巡視,島的西面有一處凹下去的池沼,馮瑛掬水一嘗,清涼之極,喜道:“這是淡水。叔叔,我要在這裏洗澡,待衣服曬乾了再起來。”唐曉瀾轉過了身,走出外面看海。過了許久,馮瑛換好曬乾的衣服,叫他也去洗澡。這一晚,兩人打了幾隻海鳥,擦石生火,烤來吃,味道甚好。

兩人在小島上盼望有過往船隻,總盼不着,漸漸由秋至冬,氣候寒冷,馮瑛將島上的野麻,編成衣服御寒。看着白晝短,黑夜漸長,兩人都非常焦急。又不知蛇島座落河方,縱敢冒險,也無從尋找。

兩人夕相對,修練內功劍法,子十分易過,轉眼之間,島上的花樹又綻蓓蕾,似乎是天又到了。馮瑛見唐曉瀾一憂似一,心中想道:“一年易過,五月便是他毒酒發作的期限。現在雖然不知子,但大約總是天了,越想越憂。一,對唐曉瀾道:“咱們冒險造船出海吧。”唐曉瀾搖搖頭道:“你我都不會使船,又不是通水,如何能在大海航行?你還想再碰到一條巨鯨,將你安全載回陸地嗎?”馮玻黯然不語,忽問道:“唐叔叔,你的內功進甚速,近來吐納之際,臆如何?”唐曉瀾聞言知意,強笑道:“生死有命,你替我擔憂做什麼?”馮瑛道:“難道咱們就在這小島束手待斃?還是冒險出海吧!”唐曉瀾毅然説道:“我便是死在此地,也不累你冒險。待它一兩年,總會有船隻經過,島上又不愁食,你怕什麼。”馮瑛心中動,眼圈一紅,道:“不是我怕自己,是我怕你…哎呀,唐叔叔,為什麼你處處替我設想?是我累你飲了毒酒,現在又要累你喪身荒島。”説着,忽然大哭起來,雙臂環抱曉瀾頸項。唐曉瀾默然不語,良久,才把她雙臂拉開,説道:“傻孩子,就算我五月身死,來無多,咱們也該快樂呀,哭着等死,多不值得!”馮瑛眼淚一收,忽然跳起來道:“是呀,叔叔,咱們應該快活!叔叔,你告訴我,你有什麼不稱心順意之事,咱們設法補償。”唐曉瀾想起自己的淒涼身世和不如意的婚事,悲從中來,不可斷絕,卻強笑道:“沒有什麼!”馮瑛道:“瞧你的眼睛,我知道你是騙我!”過了一陣,忽道:“叔叔,你心地善良,處處替人着想,為何嬸嬸還要時時發你脾氣。”唐曉瀾道:“我怎知道?別提她好嗎?提起她我就心煩。”馮瑛垂首不語,過了一陣,忽然拍手笑道:“叔叔,小時候你教過我不要説謊,是嗎?”唐曉瀾道:“怎麼啦?”馮瑛道:“那你自己就不該説謊。你剛才説沒有什麼不稱心如意之事,現在又説提起嬸嬸就心煩,那豈不是你實在有着不稱心不如意之事?”唐曉瀾心情震盪,腦海裏先飄過呂四娘,心道:“處處替人設想,這是呂四娘教我的。我現在只把她當成師長,以前的痴戀,已過去了。”霎忽之間,腦海裏又現出了楊柳青,影子一掠即過。跟着睜眼一看,卻見着這個“小侄女”巧笑顧盼,説話卻像一顆顆彈子似的,打動着他的心絃,他臉上突然發燒,不敢再想下去。

馮瑛又拍手笑道:“看啦,叔叔臉紅哩!”追問道:“你當初為何和嬸嬸訂親?”唐曉瀾低頭道:“她爹爹對我好。”馮瑛道:“那麼,你是迫於無奈的了。假如你不會死,你住一世荒島,她又不跟着你,你心中還把她當是子,守候她嗎?”唐曉瀾心魂動盪,搖手説道:“叫你別提這個,你提這個,我又不快樂啦!”馮瑛笑道:“好,不提,不提。叔叔,我要設法使你快樂!”要知馮瑛已是十七八歲的少女,正是情苗初茁之時,這幾個月來,她和唐曉瀾朝夕相對,心中又他相救之恩,竟然不知不覺愛上了他。她自己也未有意識的想過要做他的子,只是覺得“叔叔”若娶那個“嬸嬸”實在不值。她在天山長大,子純真,中並無世俗之見,對異姓“叔侄”的名份,本不放在心上。

自這起,一種奇妙的情在兩人之間滋長起來。唐曉瀾和她一同玩,好像是和同一輩的朋友玩似的,“叔侄”之間的拘束已慚漸消滅了。他們一同採摘野花,捉樹上的小鳥,在海邊釣魚,早上看出,晚上看星星,子果然過得非常快活。

他們也盼望有船隻經過。但有時唐曉瀾也會有一種奇怪的想:如果真有船隻把我載回陸地,而我又不會死,那時怎樣?思念至此,忽又覺得似乎在這個小島上和馮瑛盡情玩樂,還有意思得多。

,他們又如常的在海邊眺望,這天,寒料嶇,天陰霾,他們心想一定不會有船隻經過了。誰知看了一陣,忽然發現海的上空有十多隻怪鳥飛來,馮瑛道:“咦,又不是晴朗的天氣,麻鷹也出來覓食。”過了一陣,海面出桅杆,馮瑛喜道:“啊,盼夜盼,終於盼到船來了!”唐曉瀾道:“你別高興,你看那些飛在船前面的鳥,你認得嗎?”馮瑛看了一看,也詫異道:“這是貓鷹呀!”唐曉瀾:“是呀,貓鷹為什麼飛到這裏來?”馮瑛道:“也許貓鷹島和蛇島都離我們這裏不遠。”唐曉瀾道:“貓鷹一出便是一大羣。這小羣貓鷹,隨着船隻,好像帶路一般,我怕這些貓鷹,是船上的人養的。”馮瑛道:“那又怎麼樣?”唐曉瀾道:“你想能養貓鷹的還有何人?除了雙魔外,就是毒龍尊者了。蛇島離貓鷹島很近,他能養蛇,也能養貓鷹呀!雙魔在年羹堯帳下,我看船上的人多半是毒龍尊者了,若是他來,我們還有命麼?”馮瑛想起毒龍尊者那恨貓鷹殺他毒蛇的神情,心道:“他既恨貓鷹,船中的人應該不是他吧?”雖然如此心想,心中到底惴惴不安,看着那隻小般越來越近。想起毒龍尊者的兇相,更是心慌。

正是:仙島盡清消歲月,只防魔手又伸來。

知來者是誰?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