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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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還能動的那隻手臂作為動力,一寸一寸地移動,腳後留下一道摩擦出的血痕。
他的臉已不成人樣了,嘴裏吐出一口血沫,眼珠變得渾濁失神。他爬到了鋼鐵高架的邊緣,伸出身子,用那隻手去夠一的麻繩,有幾次他快夠到了,麻繩卻從他手邊溜了。
可他到底還是拽住了,只可惜,他已沒有力氣去把繩子晃動出足夠的弧度。他拽緊了麻繩,向上看去,巨大圓鐘的內部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
洛風看着看着,忽然笑了,眼裏重新有了神采,凝聚成堅不可摧的光華。麻繩在他手腕上繞了幾道,手肘抵着地面,他繼續向前爬動,身子朝懸空處挪移。
屏幕外的穆玄英大氣也不敢出,一種痛苦至極的窒息,伴着命數已定的絕望席捲了他,嗓子像被整個堵住了,他眼眶發脹,因長時間不眨眼,痠痛得要掉下淚來。
洛風掉下去了,他的身體如搖動的鐘擺盪出一道彎弧,也帶動了鍾錘敲擊向鐘壁。巨鍾震動,發出轟鳴,像是往水裏投入一顆石子,聲波以鍾為中心,向外一圈圈地震盪開來,從地面向天空浮升。
鐘響了,還要繼續響下去,好似不把這座城市裏的所有人全部喚醒,它就決不罷休似的。
晨光破曉,光芒透入。
最後的鏡頭停在被血染得鮮紅的麻繩上,那隻正在慢慢滑落的手。
屏幕轉入黑屏。
一個字緊接着另一個字,於黑的底上冒了出來——起向高樓撞曉鍾,不信人間耳盡聾。
這行字沉沉地映在穆玄英眼中,他用力了下鼻子,把鼻尖的苦澀和眼底的水汽給憋回去。
他的反應莫雨都看在眼裏,手輕輕摸了下他的頭,什麼也沒説,起身走入廚房,給他留出個自行消化的隱秘空間。
莫雨拉開冰箱門,拿了兩瓶冰泉水出來,放到一邊的料理台上。他帶上拉門,兩手撐在水池邊緣,盯着銀的水龍頭。
《血暴》是部好電影,他知道,洛風是個好演員,他也承認。然而,看到穆玄英看着渾身是血的洛風,一臉忍着不要哭的樣子,他竟然可笑地嫉妒了。
電影是如此的接近人生,它呈現出與現實類似的場景,引入觀眾似曾相識的情節,貫穿了所有人共有的慾望、信仰、訴求、情和夢想。一部好電影,讓看它的人為之笑為之哭,都再尋常不過了。
道理都清楚,可莫雨還是嫉妒。
穆玄英不止一次地向他表示過喜愛之情,對他演過的角如數家珍。他卻從來沒能親眼目睹穆玄英欣賞他的作品時,會出什麼樣的表情。
也會像剛才那樣,像是全部的心魂都被引過去了嗎?
莫雨深深了口氣,背轉過身,擰開蓋子,連灌了幾大口冰涼的水。從沒在穆玄英面前表過的掌控和獨佔,都是盛放在心頭的野火,輕易不敢讓它們被看見。
穆玄英本不知道他是個多可怕的人,若是知道他想對他做的事,只怕會驚慌失措忙不迭地要從他身邊跑開,哪裏還會像現在這樣,開心放鬆地貼過來。
他一定是忍得太久了,忍着不更進一步,不索挑明,卻將早已能燎原的灼熱情強行用個隔熱罩子悶住,偽裝在普通朋友的安全皮囊之下。
温柔和關切都不是假的,只是讓人接過的那杯貼心的温水,原本合該是一杯能燙傷人手的滾熱開水,是他選擇用手捂着,要燙也只燙自己。
“欸?”廚房的燈被打開,穆玄英站在門口,觀察着他的臉:“沒事吧?一直不見你出來。”莫雨抬起眼,看着他臉上關心的神。睡了個好覺後,穆玄英臉好看了許多,透出股誘人的粉。他眼睛長得實在是好,心勁發時是英氣滿滿,等浸了點水意,便多出軟軟温潤的柔情,心明眼亮,天生招人。
有那麼一瞬間,莫雨差點要攥住他肩,把他按到牆上,非得把他吻到不過來氣,全身發軟,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軟綿綿地依偎在他懷裏,才叫夠。
不行……
水瓶很涼,僵了他的手。
不行。
還不是時候。
他對我的情,和我對他的,差太多了。
魚在水下,水清澈得一眼就能看到魚。水裏頭多自由啊,魚歡快地擺着尾巴,哪裏知道自己已被水面上的人盯上了哪。
餌線在空中蕩過長長的痕跡,紮了個猛子鑽入水中。
一場拉鋸戰就此展開。
魚鈎掛着餌食停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彷彿它早已駐紮在此,與這水,這卵石,這漂游的水草和細軟的苔蘚一樣,都是原本就存在在魚的世界裏了。
魚終於發現了它,對着餌了口口水,卻不敢冒然靠近。
魚繞着鈎打轉,忽遠忽近地試探,這個東西,會是安全的嗎?
有時魚會做出一副要咬鈎的樣子,這時可千萬不能動,不能讓興奮的情緒染了大腦,手不可抖,心不可亂,要耐得住子,忍得天下所最不能忍之事。
還不夠。
他依戀我的程度,還不夠。
莫雨擰回瓶蓋,手拎着另一瓶水的瓶口朝穆玄英晃了晃,語態平常:“要喝水嗎?”還要繼續等。
我忍到今天,可不是白忍的。
等他自己發現,等他全然情願。
等到他徹底頓悟,一想到我心口就會揪成團,又甜又痛。
等到世上除我之外,他再也看不見別人,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只放得下我,笑是因為我,哭也只為我。
穆玄英毫無戒心地接過那瓶水,衝他笑:“謝啦。”莫雨站在原處,回了個剋制的笑容,好似渾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