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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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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又翻那些多年裏搜尋收集的名古字畫也僅剩下幾件,當下掀跌了桌子,破口大罵:“好狗的逆子,這全賣完了嘛,就賣了六萬元?你這個呆頭傻×,你這是在救我嗎?你這是在殺我啊!我讓你救我幹啥?我就是在牢裏蹲三年五載不出來,我也不讓你就這麼毀了我!你怎麼不把這一院房子賣了?不把你娘也賣了?!”小乙説:“爹你生什麼氣?平你把錢藏得那麼嚴,要十元八元你像割身上似的,我哪裏知道家裏有錢?那些字畫賣了,賣多賣少誰還顧得,只要你人出來,你是有手藝麼,你不會再寫就得了!”龔靖元過去一腳踢小乙在門外,叫道:“你懂得你孃的腳!要寫就能寫的?我是印刷機器?”只管罵賊坯子、狗的不絕口,嚇得龔小乙翻起身跑了。

龔靖元罵了一中午,罵累了,倒在牀上,想自己英武半輩,倒有這麼一個敗家兒子,煙得三分人樣七分鬼相,又是個沒頭腦的,才出了這麼一場事就把家財蕩成這樣;以後下去,還不知這家會成個什麼樣兒?又想自己幾次被抓進去,多為三天,少則一天,知道的人畢竟是少數。

但這次風聲大,人人怕都要唾罵自己是個大賭鬼的。

就抱了那十萬元發呆,恨全是錢來得容易,錢又害了自己和兒子,一時悲涼至極,萬念俱灰,生出死的念頭。

拿了麻繩拴在屋樑,挽了環兒,人已經上了凳子,卻又恨是誰幫敗家的兒子找的畫商?這畫商又是誰?罵道:天殺的賊頭你是欺我龔靖元沒個錢嗎?我今死了,我也要讓你們瞧瞧我是有錢的!便跳下凳子,把一百元面值的整整十萬元一張一張用漿糊貼在卧室的四壁。

貼好了嘿嘿地笑,卻覺得這是為了什麼,這樣不是更讓人恥笑嗎?家有這麼多錢,卻是老子進了牢,兒子六萬元賣盡了家當?!遂之把墨汁就四壁潑去,又拿了冬扒煤的鐵耙子發了瘋地去扒去砸,直把四壁貼着的錢幣扒得連牆皮也成了碎片碎粉。

丟了耙子,卻坐在地上老牛一般地哭,説,完了,這下全完了,我龔靖元是真正窮光蛋了,又在地上摔打自己的雙手,拿牙咬,把手指上的三枚金戒指也咬下來,竟一枚一枚下去……

莊之蝶喝了一杯茶,這當兒院門口有人走動,想起身避開,進來的卻是汪希眠和阮知非,身後還有幾個人,抬着訂做的一個果子盒進來了,這果子盒十分講究,下邊是用塗了顏料的豬頭片擺成了金山銀嶺,上邊是各種麪塑的人物,有過海八仙,有竹林七賢,金陵十二美釵,少林十八僧,製做巧,形象真。

莊之蝶問候汪希眠和阮知非後,説:“我也才來,正估摸你們是要來的,咱就一塊給龔哥奠酒吧!”三人將果子盒擺在靈桌上,燃了香,點了大蜡,半跪了,在桌前一個瓦盆裏燒紙,然後一人拿一個酒盅,三磕六拜,叫聲:“龔哥!”把酒澆在燒着的紙火裏。

完畢,阮知非站起來説:“天這麼黑了,院子裏也不拉了電燈,黑燈瞎火的又不見你們哭,冷冷清清哪兒像死人?小乙呢?小乙到哪兒去了?也不守靈,來了人也不閃面?!”那幾個親戚的兒女哭了幾聲又不哭了,有的忙跑到院子把西廈子房裏的電燈拉出來掛在門口,就有一個去堂屋卧室裏喊龔小乙,半天沒出來,出來了説:“小乙哥犯病了!”幾個人就去了卧室。

卧室裏一片狼藉,四壁破爛不堪,還能看出一些錢幣的一殘角碎邊,龔小乙窩在牀上口吐白沫,四肢痙孿,渾身抖得如篩糠。

阮知非過來扇一個耳光罵道:“你怎麼就不去死?你死了把害才除了!”龔小乙沒有言傳,只拿眼睛看着莊之蝶。

莊之蝶忙説:“好了,好了,怕是煙癮又犯了,你打他罵他,他也沒知覺的。

咱到下邊去坐吧,把一些後事合計合計,靠這小乙也頂不了事的。”眾人就到廈房坐了,只有趙京五還在那裏陪龔小乙,趙京五見人走了掏出三小包煙土給他,説:“這是你莊叔買了給你的,預防你辦喪中要犯病,果然就犯了。”龔小乙説句:“還是莊叔待我好。”就點了火下去。

頓時人來了神,人:“趙哥,你先下去,讓我躺一會兒。”趙京五曉得他的病,説:“又要去報復呀?”龔小乙説:“我誰也不報復了,我把全城人都殺過多少回了,讓我好好享受一下,我只要菩薩、要聖母、要神仙們唱的曲子。”趙京五説:“你別享受了,現在來了你爹幾位朋友弔喪,你是孝子不招呼,他們已經發火了,還欠揍嗎?這些長輩一生氣都走了,你娘又不在,你就把你爹一直放在那兒讓臭着水兒?”一把扯了龔小乙走到廈房來。

在廈房裏,莊之蝶、汪帚眠、阮知非安排了那些親戚的兒女,讓聯繫火葬場的,去找送屍體去火葬場的車輛的,去買壽衣的,買骨灰盒的。

問給小乙娘拍了電報沒有?回説拍過了,明一早坐飛機回來。

就又安排到時候準去接,接回來誰來招呼着以防傷心過度而出現意外。

龔小乙只在一旁聽着,未了給每一個叔磕了個頭,説:“這都得花錢,錢從哪兒來,我明把那兩個玉石面的方桌賣了吧。”阮知非罵道:“你還要賣?你讓你爹死了還不安閒嗎?你娘回來了,我們和她商量,你好生跪在那裏給你爹燒些紙去!”三人遂找了筆墨,説要佈置佈置靈堂。

龔靖元生前是書法名家,靈堂上除了遺像什麼也沒有,讓人瞧着寒心。

莊之蝶就寫了"龔靖元先生千古"貼在遺像上方,兩邊又寫了對聯,一邊是:“生死一小乙。”一邊是:“存亡四兄弟。”又寫了一聯,貼在院門框上,一邊是:“能吃能喝能賺能花快活來。”一邊是:“能寫能畫能出能入蕭灑去。”阮知非説:“這一聯寫得好,明明白白的是龔哥的一生,誰見了敢作踐龔哥的一個來?!只是那靈堂上的一聯卻是太斯文,讓我看不懂的。”汪希眠説:“那還看不懂嗎?上聯是龔哥生了小乙又死在小乙手裏,這是恨罵小乙的。

下聯是西京城裏誰不知咱兄弟四人,如今龔哥一死,四人成三,活着的又兔死狐悲,這是抒咱們的悲喪的。

之蝶,是不是這個意思?”莊之蝶説:“怎麼理解都可以吧。”着人把花圈擺在門口,又拉了一道鐵絲,將黑紗、布料一類祭物掛在上邊。

院落裏多少有了辦喪的氣氛。

阮知非又着人去找哀樂磁帶,用錄音機反覆放着了,説:“咱和龔哥畢竟好過一場,生前在一起常去賓館會集,那還不全仗他的關係,哪一次喝酒,凡是有他在場又不是他來請客?他這一死,不説別的咱也少了幾分口福。

他是熱鬧了一世的人,卻生下小乙這不成器的東西,落得如此下場。

現在人又都勢利,龔哥活着時求字的人踏破了這門檻,人一倒頭狗也不來了!虧得還有咱兄弟幾個,咱再不妨在花圈上挽幛上多寫些文字,一是寄託咱們的哀思,二是在外人眼裏為龔哥再掙得最後一次名望,三也讓龔大嫂子從天津回來不產生人走茶涼的悲哀。”莊之蝶説這是必要的,就攤了紙,讓汪希眠來寫。

汪希眠説:“我本來肚裏沒詞,一到這裏更是一句話也想不出來,往常到龔哥這兒來,都是一起寫字作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