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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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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低頭,別在頭上的那隻雲南象骨髮卡掉下去,不偏不倚掉在莊之蝶的腳前碎了。

莊之蝶和孟雲房説話,聽見周叫唐宛兒下來見老師,先是並不在意,冷丁髮卡掉在腳下碎了,一抬頭,樓梯上兩個女人都"呀"了一聲,一個長髮就嘩地散下一堆,忙舉手去攏,立時一邊走下來一邊在後腦處盤,人到院子,發也盤好了。

眼前的兩個女人:夏捷四十餘歲,穿一件大紅連農裙,光腿,腿肚兒肥凸,臉上雖然脂粉特重,覺不乾淨。

唐宛兒二十五六年紀吧,一身淡黃套裙緊緊裹了身子,攏得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

臉不是瓜子形,漂白中見亮,兩條細眉彎彎,活活生動。

最是那細長脖頸,膩如玉,戴一條項鍊,顯出很高的兩個美人骨來。

莊之蝶心下想:孟雲房説周領了一個女的,丟家棄產來的西京,就思謀這是個什麼尤物,果然是個人,西京城裏也是少見的了!唐宛兒見莊之蝶看着她微笑,説聲:“我好丟人喲!”卻仰了臉面,大大方方伸手來握,説:“莊老師你好,今能請老師到我們家真是造化,剛才還以為你不肯來呢。”莊之蝶説:“哪裏不去,也不能不去見鄉黨啊!”唐宛兒説:“莊老師怎麼還是一口潼關話?”莊之蝶説:“那我説什麼?”唐宛兒説:“什麼人來西京十天半月的,回去就變腔了,我還以為你是一口普通話了!”莊之蝶説:“主席都不説普通話,我也是不説的!”大家就笑起來。

説:“都進屋説話吧,院子裏怪熱的。”進得屋內,周自然沏茶敬煙,反覆説地方窄狹,讓老師委屈了。

夏捷説:“小周,不要説那麼多客氣話了。

你和你孟老師只管去拾掇飯,我來替你招呼就是。”孟雲房和周就去了廚房,唐宛兒還是立在那裏,往旋轉的電風扇上噴淋茉莉香水。

夏捷説:“之蝶,來,坐到嫂子這邊,你一走這麼長子,想得人天天打問你。”莊之蝶笑着説:“蒙嫂子還有這份心!近忙什麼了,編排出好的舞蹈了?”夏捷説:“就為這事要求你的,市長指示我們拿出一台節目的,可排出幾個來又覺得不行,愁得頭髮一掉一把的。”莊之蝶説:“你現在有孟哥,還來叫我?”夏捷説:“他不行,雲苫霧罩的,開口是中自古典舞蹈如何,西洋現代舞蹈又如何,動不動就自己導演起來,人家演員都煩他了,你來看看,我相信你的覺。”莊之蝶説:“是些什麼內容?”夏捷説:一個是"打酸棗",一個是"鬥嘴兒",一個是‘挑水’,寫的是一對男女由井台上相見而鍾情,再是結了婚逗趣兒,後是有了身孕要吃酸的。”莊之蝶説:“構思不錯嘛!”夏捷説:“是不錯吧?就是舞蹈語彙不多。”莊之蝶説:“你看過潼關陳存才的花鼓戲《掛畫》嗎?”唐宛兒説:“陳老藝人的戲我看過,六十歲的人了,穿那麼小個鞋,能一下了跳到椅被上,絕的是抓一個紙蛋兒,空中一撂,竟用腳尖一腳踢中!解放前他就演紅了,潼關人説:寧看存才《掛畫》,不坐國民天下。”夏捷説:“戲劇是戲劇,舞蹈是舞蹈,那不是一回事的。”唐宛兒臉紅了一層,便窩在沙發裏不動,似聽非聽地糊着。

莊之蝶説:“你可以收那跳椅子的形式,比如井台挑水,能不能讓演員雙腳跳在桶沿上?”夏捷想了想:“對,對,為了表現她的興奮,也要顯誇她的一雙新鞋,讓她一腳踩一隻桶沿,挑擔還在肩上,那麼雙腳換着一步一步走。”就喊唐宛兒尋出一張紙來,她要讓莊老師幫設計設計的。

唐宛兒見一時不上話,又給兩人添了水,便走到院子裏去。

莊之蝶在屋談了一會,藉故上廁所,也到了院子。

唐宛兒在葡萄架下,斑斑駁駁的光影披了一身,正無聊發怔,見之蝶出來,立即就笑了。

莊之蝶説:“聽你口音,是潼關東鄉人?”唐宛兒説:“老師耳尖,你去過東鄉一帶?”莊之蝶説:“那裏最好吃的是豆絲炒。”唐宛説:“這就好了,我説老師來了我做一道豆絲炒的,周倒取笑我,説一般人吃不慣的。”莊之蝶説:“那就太好了!”拿眼看女人,女人低了眼簾。

莊之蝶兀自説這葡萄是什麼種類,這時節了還青着,就圈跳了一下,要摘一顆下來,但沒有摘着。

唐宛吃吃發笑,莊之蝶問笑什麼?女人説:“他們説你愛吃酸,我不信,一個大男人家的怎麼愛的吃酸,又不是犯懷的。

果然老師愛的!”就站到一個凳子上去摘葡,藤蔓還高,一條腿便翹起,一條腿努力了腳尖,身彎如弓,右臂的袖子就溜下來,出白生生一段赤臂,莊之蝶分明看見了臂彎處有一顆痣的。

端了菜從廚房出來,見了説:“你怎麼讓老師吃青葡萄,牙酸壞了怎麼吃菜的?”莊之蝶也笑笑,趕忙才去了廁所。

回來洗了手,桌上已擺好了三個涼菜,又開啓了幾瓶罐頭,莊之蝶自然坐了上席。

夏捷喝自帶的桂花稠酒,孟雲房只享用杏仁果,周就捧滿盅白酒敬道:“莊老師,您是西京名人,更是咱潼關人的驕傲,學生蒙您關照到了編輯部,這恩德終生不敢忘的。

我要説的,是為了去編輯部,其中有些做法不妥,假借了您的名分寫條兒,還望老師諒解。

至於寫您的那篇文章,我才學着寫的,讓您見笑了。”莊之蝶説:“事情已經辦成了,就不必那麼説了。

那篇文章我也沒看,現在寫這樣文章的人多,雖説是宣傳我,可也是人家的文章。

以前有人寫了讓我看,我看了主張不發表,可人家最後還是發表了,寫文章的人都有發表慾嘛,所以後來這類文章我都不看。”人周説:“老師這麼大度,真是意想不到,那就受學生一敬,滿喝了吧!”之蝶接過仰脖喝了,説:“孟哥你真的戒了?”孟雲房説:“當然戒了。”莊之蝶説,"這何必呢?咱們學習佛呀道呀的,主要是從哲學美學方面去借鑑些東西罷了,別降格到民間老太太那樣的燒香磕頭。

其實寺廟裏的那些和尚、尼姑也是一種職業。”孟雲房説:“這你就不懂了,不在局中,不知局情。

練氣功不戒酒葱蒜,氣就不上身;有了功能,吃酒葱蒜又不舒服。”莊之蝶説:“修煉修煉,世上真正的高人都是修出來的,只有徒子徒孫才整練的。”唐宛兒嗤嗤發笑,眾人看她時,卻抿了抿嘴,擰頭看窗外的那株梨樹,梨樹舉着滿枝綠葉,彎曲蒼老的身子上有一個

莊之蝶看見唐宛兒神情很美,問道:“你要説什麼的?”唐宛兒説:“你們説學問的,我聽個熱鬧。”孟雲房説:“什麼學問!我們常抬槓慣了,我現在越來越和他想不到一塊了。”莊之蝶説:“我是覺得你愛走極端化,説戒酒就戒了,這意志我做不到。

可滴酒就不沾了?這可是真正的‘五糧’哩!”孟雲房説:“是茅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