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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5-08【第六折】昨天秦玉容和夏世昌的事情辦得非常順利,胡青衣一早就下了山。

「爹,下山的時候當心些。」胡三姐臨走前叮囑老人。

「你放寬心好了,」胡青衣不以為意地收好身側的醫箱,「我走的山路可比你多多了。」生於大山,長於大山,再説讓一個得道的狐仙摔上一跤未免有些天方夜談了,至少憑這鳳凰山的體量還辦不到。

不過胡青衣並不會覺得女兒是在小看他,因為她在紅塵中呆的實在太久了,渾身沾滿了人氣,人的世故與習慣在她身上糾纏不清。就像她的丈夫一樣。

「對了,過幾天桂兒也會到你這來,」胡青衣似乎想起了什麼,「我算了算,這裏是她的應劫之處,雖然説有驚無險,但你上些心,可別讓她走了你當年應劫的老路子。説着回頭上下打量了胡三姐,哼道:「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一個小小的人劫糾纏了幾十年還沒結束,我胡青衣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嘻嘻,我就喜歡放着,你管不着。」胡三姐臉一變,一揮袖子轉頭回了屋子。

「我下山了就不回來了,桂兒的事情你多上心。」胡青衣搖搖頭,邁步踏上山路,自言自語,「既然你下不了決心,今天我就幫你做個了斷。」胡青衣會來金陵完全是一時心血來,就像腳邊這株鳳凰山腳下的蒲公英。

「老丈,這株蒲公英我就先採去了。」蒲公英長在田埂邊上,田裏一位六旬老漢正蹲着除草。

老漢抹去額頭的汗水:「後生,這蒲公英天生地長,又不干我的事,你只管採去又無妨的,你不採我也只當雜草給它連拔了。」胡青衣掐折下蒲公英花,然後用藥鋤連把蒲公英挖了出來,摔掉泥塊,放進斜挎的藥箱中,笑道:「謝過老丈了。」然後胡青衣站起身子,亦步亦趨從田埂這頭走到那頭。

老漢看着奇怪,開口問道:「後生,你這是做什麼?」

「我給老丈起了一卦,」胡青衣又走了回來,「一旬之內,天降之財,宜取。

老丈切莫錯過了。」老漢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後生,一身寬長道袍,頭戴斗笠,左邊挎了個藥箱,右懸着一隻黃皮葫蘆,腳上踩了雙竹屐,道:「原以為你是個郎中,沒想到是個算命先生。快走快走,莫拿我作耍。」胡青衣對老漢的揶揄當然不在意,他所做的不過是把取予的因果轉嫁出去。

心血來的他見到闊別多年的女兒胡三姐,一眼便瞧出了她身上的癥結。只差一步便可得道自在的臨門一腳,她不願意做,胡青衣自然不介意越俎代庖,幫她完成。

不過轉眼之間,金陵城就到了眼前。

*********

秦玉容對出現在自家門前的胡青衣實在有些錯愕。

早些時候收到消息姐姐已經到了城外,秦玉容正準備出城去接,至於鳳凰山的胡青衣自然也安排了車馬去接來。沒想到她還沒上路,胡青衣便挎着藥箱出現在了秦府前。好在夏世昌還在府中,秦玉容只好告罪一聲,先出城去接自己的姐姐。

夏世昌看着胡青衣有些頭痛。他與孫連翰情不錯,對雲台孫氏也略知一二。

當年聖人在雲台山開壇講學三十年,初時聽者雲集,門庭若市;沒過兩個月便有人陸陸續續離開;等到聖人三十年後講學結束,門徒只剩下十四人和一隻通曉人的靈狐。在聖人離世之後,這十四位門徒離開雲台山各行其道,無一不是成就等身的賢人,而靈狐則留駐雲台山講法壇,雲台孫氏自此而生。世人多知聖人又十四位門徒,卻很少了解還有一隻聞道靈狐,所謂大隱隱於市,雲台孫氏與其他妖類截然不同,大多入世修行,與人倒也無異。歷任孫氏家主兼任雲台書院山長,人們只知書院綿延近千年未曾易改,卻不知道其中真正的緣由。畢竟修行有成的妖類壽算以百計,人的一生相比之下實在太過短暫。

胡青衣正坐在秦家廳堂氣定神閒地喝着茶。

夏世昌平裏也見過高人,看上去雲遮霧繚看不清楚,只知道修為比他高一點;眼前這位胡大仙一眼瞧去清清楚楚,通透地就像泉水凝成的冰,兩個字:地仙。

秦玉容不解內情,夏世昌卻知道,這位相貌似乎還比夏世昌要小上一半的年輕人,其實是一隻得道成仙的老狐。他原以為孫連翰的老泰山不過是一位通曉醫理的方外人物,誰能想到居然來頭這麼大,那天傍晚當胡青衣邁進屋子的時候,夏世昌一眼便看的通透,一張長臉刷地都綠了。這尊大神可不是隨便能請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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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頁2u2u2uwww.91ks.online所謂的仙,是真正能夠餐雲飲霧、舉霞飛昇的方外之士。夏世昌雖然被人稱做劍仙,但他在修行成就上不過是個半吊子,與常人比劍術無雙而已。真正的仙除開人們口中身居天外的天仙,還有身處凡事的地仙。地仙大多為求飛昇不履紅塵,只求斬斷因果之後能飛昇仙界求證超。大隱隱於市,那是説的高人,仙人為了避因果常常隱居深山,別説請他們幫忙,見上一面都不可得,這麼一位正宗的地仙答應秦玉容幫忙看病的時候,夏世昌暗自擔心,哪位地仙會願意糾纏因果呢?連孫連翰的祖輩都早早傳下山長之位跑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胡青衣越是風輕雲淡,夏世昌越是擔心,只好開口道:「青衣先生……」

「我知道你想説什麼,」胡青衣襬擺手,「會來金陵我只是心血來,你不就是擔心干係的因果太大,怕這秦家擔當不起麼。」夏世昌點點頭:「還望青衣先生能手下留情。」

「既然你也算半個修行人,應該懂得一件事,」胡青衣道,「我做事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事關家師安危,不敢不上心。」

「事關家師安危?」胡青衣哈哈笑道,「御史大人難道不是為了自己的官位前途嗎?新帝甫立,想拉起屬於自己忠心耿耿的臣下,長期被孤立的御史大人實在是再好不過的目標。此刻你來看望老師無非是讓自己更加孤立,讓新帝用的更順手些罷了,我説的是也不是?」夏世昌握緊拳頭,他知道在胡青衣面前説謊也沒用,平靜地説:「家師會理解我的。」

「那是自然,畢竟儘管目標不同,但是你們通往夙願的道路上有一個點。」胡青衣説得毫不留情,「其實我知道的還多的,畢竟世上找不到第二個願意一直遊走紅塵的地仙了。」夏世昌不客氣地説:「這些和你並沒有關係。」

「確實如此,」胡青衣點點頭,「我只是以一個前輩的身份提點你這麼多年修為無所寸進的原因,我想你也明白癥結所在,從你當年攻訐秦本中開始,你的修為就停步不前。背棄真我的後果你心裏應該很清楚。不過只要秦本中一死,這一切都煙消雲散了,你的修為也會高歌猛進,但是事實就是這麼殘酷,你現在需要他活着,繼續成為你修行的絆腳石。」胡青衣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不用再説了,」被揭了一切的夏世昌面漲得通紅,「魚與熊掌安能兼得?」

「哈哈哈哈。」胡青衣笑了起來。

「御史大人,老太爺醒了。」婢女從後面出來提醒二人。

胡青衣站起身子:「你帶我先去吧,御史大人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想。」

*********

「官人今天身子好些了麼?」巧娘服侍秦本中吃完早餐,「待會兒還有位大夫來給你瞧病。」秦本中躺在牀上嗤笑道:「連鬱節都束手無策,整個金陵城應該沒人能治啦。」門「吱」一聲唄推開了,胡青衣走了進來説道:「也不盡然,比如我。」

「你是誰?」巧娘站在牀前盯着門口的不速之客。

這時候夏世昌從外面走進了屋子,對巧娘介紹道:「這位就是青衣先生。」秦本中在牀上聽了,連忙喊道:「巧娘!扶我起來!」説着在巧孃的攙扶下在牀上坐起了身子。

青衣先生,在秦本中的記憶中這個名字雖然不算悉,但是映象深刻。他坐起身子朝門口望去,夏世昌身邊站着的年輕人正略帶玩味地看着他。

「是你,是你。」秦本中有些難以置信,「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容貌一點都沒變。」秦本中苦笑着摸了摸自己泛着皺紋的臉頰。

「師父你認識青衣先生?」夏世昌有些驚訝,他完全沒想到兩個完全不會存在集的人居然互相認識。

「嗯,月兒呢,月兒這些年都在哪裏?」秦本中迫不及待對着胡青衣問道。

胡青衣慢條斯理地放下藥箱,然後坐下:「難為你還記得月兒了。」頑童本sexinsex首發,止轉載秦本中低下頭略帶歉意道:「或許是我老了,這些年我常常會想起月兒,我知道我對不起她。」

「這並不怪你,」胡青衣搖搖頭,「這隻能怪那個丫頭猶豫不決讓自己身陷泥淖。秦本中,你也是個聰明人,卻萬萬沒有想到你所謂心心念唸的月兒卻一直在你身邊,有道是『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説着從藥箱中取出蒲公英遞給巧娘,笑道:「是吧,月兒。」巧娘疑惑着接過蒲公英,充滿困惑的雙眸在接過蒲公英的一瞬間便恢復了清明,緊緊盯着胡青衣開口道:「爹,你怎麼在這?」秦本中一臉愕然,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就是月兒?巧娘你就是月兒?這麼多年一直在我身邊?」夏世昌也震驚不已,他猜測道:「這是胡三姐?化身之法?」

「還不是你磨磨蹭蹭,就差臨門一腳卻遲遲不踏出那一步,只要你收回化身你的成就就圓滿了,偏偏一直等。我心血來來到金陵順道就準備幫你解決了。」胡青衣搖搖頭。

「這是怎麼一回事?」秦本中難以置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夏世昌則躍到牀前,護在秦本中身前盯着兩人,他不知道三人到底有什麼糾葛,不過最起碼得盡力保護好師父。

胡青衣搖搖頭:「我是為了了斷這段因果而來,難道你都忘了?忘了這由你而起的一切?」

「我怎麼會忘記呢?」秦本中苦笑着轉頭望向巧娘,此刻巧娘一臉惶惑茫,似乎還在梳理着眼前的事情。

「那好吧,」胡青衣指了指夏世昌,「他和我都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説起來這段因果追究到底還是和我不開關係,這次就好好梳理一番,做個了斷。」秦本中靠坐在牀頭,漸漸陷入了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