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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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説喬正松此人頗愛奉承,奴顏婢膝,憑着連篇鬼話在軍中結黨營私,自詡君子,實乃小人之行。”他壓下嗓子道,“屬下斗膽猜測,前幾密一事,是他所為。”裴聲輕鎧軟甲,內襯玄衣束袖,持繮勒馬,坐在馬背上,
身
得筆直,乾淨利落,氣勢威嚴
引了不少當地少女的目光。
“是嗎。
為何?”
“那出營地之人有二,一是謝都尉,二是喬正松,謝都尉與蠻子
戰多年,結下血海深仇,當不是他勾結外匈,謀害我軍。
何況今被小韓託斷了一臂……不至於是苦
計……”裴聲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道:“如今戰事已了,京中傳信要我領兵回朝……京中……”他才猶豫片刻,尹駐江適時道:“主子不必擔憂,信報稱杜公子一切都好,只是永宜公主暗中傳信請公子一敍。
尾蘭姑娘説,公子似乎察覺到她了。”二人回到議事帳,裴聲一坐下,就有人奉上茶。
他端起茶杯,用糙的瓷杯蓋撇開粘在杯口的茶葉,喝了兩口就擱下了。
“他對事情若觀火,自然察覺我派人監視他。
至於永宜……心富謀略,且魏王與她親厚,不得不防。”
“主子不必擔憂,杜公子定然是站在主子這邊的。”裴聲把玩茶杯片刻,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駐江,你近而立之年,為何不成親?”尹駐江拿不準他的意思,小心道:“屬下追隨主子多年,一個人呆慣了,不急着成親……年少時也曾與人相約定情,但後來屬下北上投奔親戚,而後又從軍多年,便未曾與她見面了,想來如今她已嫁為人婦,孩子都生好幾個了吧。”尹駐江老大不小,逛過的娼寮不在少數,抱過的女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如今説起年少舊事竟是支支吾吾,不知所言。
“我也曾愛慕永宜的才華與美貌。
可到頭來,她不能為我所用,我又厭棄她。
她派人宣揚我贈她定情信物一事,我更覺她妒婦一般。
你説,我是不是狼心狗肺,無情無義?”
“愛慕”一詞原本旎而美好,可自裴聲口中説出,又變得怪異。
“主子心中自有決斷,我等目光短淺,實難評判。
可情之一字,並非在於‘有用無用’,而是即便無用,也對其心有悸動,人不在眼前,便惴惴難眠。
當年屬下北上投奔親戚時,心愛之人説願與我生死相依,一同北上,我當時只覺她累贅,藉口道‘遠行路險,不必與我共赴苦難’,於是獨自啓程。
如今想來,我對她並無再多情意,與她相戀,不過是我看她年輕貌美,一時衝動而已。”裴聲久未能言,聽見外頭犬吠才回神道:“我師父生前曾反覆唸叨:佛家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我問他:生老病死、怨憎會、求不得,皆不可逆,是苦,可是‘愛’能割捨,‘情’能錯過,又如何是苦?”裴聲停頓,擱下茶杯,平緩道:“他説:我也不知道。”他嗓音低沉,有多年誦經得來的莊重與嚴肅,乍一聽,彷彿如智明方丈在世,又一次苦困於茫茫人間。
尹駐江稍顯驚愕,繼而思索。
“直至最後一次,他老病衰弱,與我談‘七苦’,我又問了他這個問題。
他答道:人見千百面孔,無論男女,事有刻骨銘心,無論好壞,如此一來,幡動、風動、心如何不動?説罷,就圓寂了。”尹駐江嘆道:“這……智明方丈讀佛經,清修苦練,沒想到竟是跌在這上面。”
“我原以為,他所言甚是玄虛,圓寂也是舊病纏身,天命難違。
可如今看來,於此而言,‘情網’二字最為貼切——它正不是一張網,讓人無處可逃,不得不相思相戀?也許,師父確實是難堪‘情’字,為此成疾而死。”他説着,看着自己的手掌,思緒飄到很遠的地方,或許是繁華的京城,又或許是秀麗的江南。
尹駐江頭一次看他這般思緒不寧,若是尾蘭在此,便沒規矩地笑“明就回京了,正所謂‘小別勝新婚’,主子何苦心煩”,可在這兒的是尹駐江,他心思
,清楚裴聲在想什麼。
“主子可是怕後,會為杜公子而猶豫不決?”裴聲一怔,手緩緩附在
口。
每每有人一提“杜公子”,裴聲就覺得懷裏的平安符似是要發燙,幾乎隔着衣物灼傷他。
他沒有回答尹駐江所問,他怕自己的回答也是那無助的五個字——“我也不知道”。
邊關黃沙漫天,天際茫茫一片白。
城頭旌旗獵獵,城磚上血跡斑斑,濺成圓點的血跡怎麼也清洗不掉,只好留在上面,等待後人的觀瞻。
京城裏,驟雨初歇,枝頭上,花苞上頭尖尖的,粉又討喜,一滴雨水在上頭,仿若凝淚。
杜若趴在桌上睡着了,如瀑的烏髮傾瀉在桌上。
他不會聽見,遠在血淚浸泡的邊關黃土上,有人為他心生鬱結。
最終,苦澀酸楚的空氣裏,有個聲音輕輕飄散而去,隱約是一句無力而沉重的嘆——“我也不知道”。
霧草,轉眼九萬多字了,結果我還有好多事還沒代清楚啊啊啊啊啊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