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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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中,卧榻上的男人睜開了眼。
聽着左手邊上微弱的呼聲,容胥眼睛半闔,像是一潭幽深的古井,視線淡淡的看了一會兒榻頂的簾幔,又慢慢的闔上了眼。
第二天還未亮,江有全準時敲了殿門,提醒容胥今的朝會。
容胥沒作理會,也沒叫人進來伺候,面清明的坐起來,抬手掀開簾子。
準的避開了壓着自己鞋的那一團軟軟的絨,光腳踩上牀榻左側的腳踏。
一隻全身雪白的小狐狸,仰着腦袋枕着他的鞋,抱着一條大尾巴,歪歪扭扭的仰躺着睡在腳踏上,身子底下壓着一塊小毯子,安安逸逸的打着小呼嚕。
好好的小窩不睡,就連地上都鋪了氈毯,睡在地上也比這上面上要好,可這小傢伙偏偏要貼着牀榻,縮着身子睡在冷冰冰的腳踏上。
而且白笙壓就沒想過,它睡的這個地方是給人踏腳的,若是容胥晨起一個不留神,可能就會踩傷它。
容胥低頭看,發現小狐狸半個腦袋枕着他的鞋,小傢伙一邊的耳朵豎着,另一邊的抵到鞋邊,軟軟的折了起來。
容胥伸手一勾,便把鞋從它腦袋下面了出來,白笙睡的正香,枕着的鞋驟然被走,絨絨的腦袋“咚”的一聲落在楠木做的腳踏上。
白笙腦袋磕疼了,糊糊的,什麼都不知道就先委屈的“嗚嗚”了兩聲,可是他又還困着,眯着眼睛茫然的看了男人一眼,委委屈屈的翻了個身,大眼睛一閉,又睡着了。
翻身過來的時候小爪子沒抱穩,尾巴一下子歪到了一邊,滑出去一截,出了半邊被茸覆着的粉小肚皮。
昨天吃的圓鼓鼓的肚皮睡了一晚上已經又恢復平坦了,隨着小傢伙淺淺的呼一起一伏。
呼聲平穩安逸,睡得很香甜。
容胥卻偏不想讓它舒舒服服的睡,修長的手指在它絨絨的小肚皮上壓了壓,又拿手指頭,白笙被男人吵的睡不好,耳朵一抖一抖的,終於睏倦的睜開眼,懵懵懂懂的看向擾他睡覺的男人。
容胥見它醒了,興致更濃,俯下身去,伸過另一隻手,一手撥它絨絨的大耳朵,一手捏它軟軟的小肚子。
小動物的耳朵是很的,白笙覺得癢,下意識抖了抖,腦袋蹭着毯拱來拱去,後腿還一蹬一蹬的想把他蹬開,卻又躲不開,便哼哼唧唧的小聲抗議。
其實殿內這麼大的地方,它大可跑到別處去睡,卻偏偏要趴在這兒受男人欺負,躲不開還又委屈的不得了。
容胥薄微勾,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真是個傻東西……
北戰事止戈,今卯時還要上早朝,容胥逗着小狐狸玩了一會兒,便該起了。
如今是元佑三年,是容胥繼位的第三個冬。
冬至剛過,北戰事漸止戈散馬,大軍即將班師回朝,相較往年,這的確算得上是容胥掌權以來,皇城裏過的最安穩的一個年節了。
自先帝駕崩,大周便入了多事之秋。
三年前,趁着皇權未穩,蕭貴妃攜幼子背靠長陽王,在容胥登基大典之起兵謀反,虎視帝位,本以為是探囊取物,卻沒想到新帝早設好了局,就等着他們來鑽,不僅奉天殿早已佈下重軍,就連長陽王奪位所儀仗武陵兵,也早已在新帝掌控之中。
新帝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拿出一把匕首,一寸寸割斷了長陽王和親弟的頭顱,蕭貴妃作亂殃及滿門,那一的鮮血把奉天殿的白玉石階都染紅了,滿殿朝臣人人自危,生怕殃及自身。
這還只是開始,距奉天殿宮變不過三月,容胥便下了聖旨,起兵攻打北。
北乃遊牧民族,人人皆兵,驍勇善戰,大周幾朝幾代都選擇隱忍,卻在容胥這兒開了先例。
剛經了宮變,沒人敢阻攔,這事便這麼定下來了,仗一打便是三年,天佑二年秋,容胥不顧朝臣規諫帶兵親征,卻沒想到不過半月,便一舉攻破了羌尤王城,如有神助。
容胥攻破羌尤軍後,竟親率兵屠了王城,絲毫不在意留下殘暴之名,羌尤血成河,一夜之間全族皆滅,此舉一出,震驚朝野,原本就對容胥懼怕不已的朝臣更是嚇破了膽,戰戰兢兢不敢言。
但經此一戰,大周帝王容胥也在北留下了赫赫兇名。
至此,大周鐵騎舉着帝王軍旗勢如破竹,北之戰節節勝利,到今年冬至,此後僅一年,北各族便對大周俯首稱臣,徹底剷除了盤踞百年的北之患。
戰亂三年,朝內文臣武將當然全都盼着這個除夕。
既是盼着慶功,也是盼着戰亂息止的太平子,更是為眼前可見的河清海晏大周盛世的殷殷期盼。
可這些人裏面並不包括容胥,容胥原本便不是什麼悲天伶人的子,自小情古怪,手段狠辣,喜血腥,本不知悲憫為何物。
無論是河清海晏太平盛世,還是終年戰亂民不聊生,於他而言並無不同。
但在平清宮裏伺候的人大約都察覺到,自打從軍中回來,陛下的對他們像是是愈發的不耐了。
連江有全都要小心再小心,誰都明白,即使再謹慎不出錯處,只要一個不留意,行差踏錯,便是連屍身也無法保全。
容胥掀開牀幔,自己穿鞋下了榻,了眉心,揚聲道:“江有全。”話音一落,內侍總管江有全便推開門,繞過屏風,帶着宮人們進來伺候更衣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