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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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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把那指款退回。那管事的説:“這可不能,你遲早總要引見的,又何必退呢?”任天然道:“我引見不引見可不定。”那管事的道:“你要改捐甚麼,還做得到,退是不能的。”任天然想了想,道:“或者替二小兒捐個通判職銜,考個供事。現在要改章,不知找人代考代當差做得到做不到?”那管事的道:“我替你打聽打聽,看明天回信罷。其實天翁就引了見,出去不是很好?”任天然道:“就費心打聽打聽,我是一時不引見的。”次早,那管事的來説:“還可做得到。”任天然就將任通的年歲優歷開了與他,款子還多,又自己捐了一個二品銜,也真算未能免俗。任天然在他哥哥家裏過了萬壽,就收拾行李到各處辭行,見了梁大師只好推説:“接到九江家信,有要事催促速歸,明年再來引見。”梁培師道:“其實引見後出去最好,明年卻不可再遲。像閣下這種年紀,正是為國家效力的時候,不可自耽安逸。”任天然也只得唯唯而退。既未引見,那些別敬之類,自不必送,倒也省了許多。揀了動身的期,和養田在家裏了幾樣菜,替他餞行。恰是個禮拜,任達也從學堂回來,上房裏吃的,也甚是天倫之樂。任天然吩咐任達説:“我上車的那天,你也不必請假來送,只要好好用功,不必講究這些虛文。”任達也就應了。

動身的前一天,任冷然也以家宴餞行,並且叫了大鼓書熱鬧了一晚。任天然坐火車到了天津,耽擱了兩天,坐了安平輪船回滬,卻值賽金花剛從刑部出來,殺羽南歸。任天然同他本來認得,彼此招呼了。看他那兩頰微窩,雙瞳點漆,想他憔悴如此,尚有這般風致,當那盈盈十五之時,真個要傾城傾國呢。船中無事,同他細説。從前隨侍出洋的風景,再淪孽海的苦衷,又説到那年狂寇鴟張,聯軍深入,他在那槍林彈雨之中,談笑而動敵帥,頤指而策番奴,飄零鶯燕,固賴他作個金鈴,即貴倨王公,也都靠他為一枝明杖。這回羈身墜獄,對簿秋曹,世態炎涼,人間甘苦他也算無不備嘗。照他這種俠骨奇情,不但比那古來的蘇孝薛濤,只以歌舞詩詞傳為佳話者,不可同年而語。

就是比那些紆青拖紫的貴人、月嘲風的名士、碌碌終身,紋紋沒世,也就有上下牀之別,將來自必為一代傳人。那位殿撰公,得附賓邊裙角,永垂不朽,不可謂非萬分之牽。途中有此豔友,自不寂寞。不覺已到上海,所住四馬路上的吉陸樓,叫家人押着行李,自己先坐車到,樓主是人,就開了官房,陪着談了一刻,家人把行李押到。任天然正預備去看顧媚香,阿銀已拿着顧的片子來請。任天然道:“你怎麼曉得的?”阿銀道:“一個相幫,在巷口看見你的二少爺押着行李,就跑回來報説‘任大人來了。’先生就催着我來,怪你不先到他那裏去呢。”任天然道:“我才到樓房,因為等行李,也就要來的。”當下就同着阿銀一齊到了媚香那裏。媚香見面心裏歡喜非常,嘴裏卻一句也説不出,只説了句:“你去了這幾個月,人家節後,就望你回來。”任天然道:“不能算久,我要引見,那還不能就出來呢?”這天就在那裏偎倚半,也沒有能夠去看朋友。媚香陪着吃了晚飯,出了幾個堂策,都是一轉就回,十一點多鐘,開了稀飯,打了烊,阿銀也回去了,媚香問任天然道:“你回來了,我們的事情幾時辦?”任天然笑道:“我已經不做官,就要回家耕田去的人,你嫁我還有甚麼意思?前回的話不如算了罷。”媚香聽見這話,也不回言,站起來跑到牀上躺着,嚶嚶啜泣。任天然趕緊跑了過來説:“你不要着急,我是為你打算的。”媚香道:“你不做官,就要叫我不嫁你,我難道因為你是個官,我才要嫁你麼?我要專為的是官,上海做官的人多得很,我不曾嫁?何以專要嫁你呢?你説不做官就不討我,難道你不做官,你家太太也就不做你的太太了麼?我是總拿你當自己的人。”説着又哭了。任天然低身下去,偎着道:“你不用這樣,我不過同你説了玩的,你怎麼認起真來。”媚香道:“你甚麼話可以玩得,你想你才説的話,怎不教人傷心呢”任天然道:“你起來,我們好好的商議着辦,可好?”媚香這才坐起來,説道:“過了八月節,我本想把牌子收了的,我娘説,住在這個地方,不掛牌子算甚麼呢?若要另住,曉得你出來總要找公館,何必多一番搬動呢。節後這兩個月,我連客都沒有讓人家來吃花酒,眼巴巴的盼着你,還説那些話,叫人家怎麼不慪氣。今兒遲了,你路上也辛苦,好好的睡罷,明兒可得同我的娘談定了,早點辦,不要再叫我着急。”任天然笑道:“我在這裏也是陪你睡,你嫁了我也是陪你睡,我來了你還有甚麼急呢?”媚香道:“你這個人,我急的是這個麼,我進了你的門,我這心事才得定,你再慪我?”任天然道:“不慪你!不慪你!我們睡罷。”兩人收拾就寢,那久別重逢的例話,做書的也不去敍他。次早,任天然到各處走了走。

王夢笙道:“我月內正想回去走走,很盼你來,你幾時引見的,怎麼沒有看見諭旨?”任天然道:“我沒有引見。”王夢笙道:“那麼你怎麼出京的呢?”任天然道:“我在京裏看看那些情形,覺得這官沒甚做頭,所以就跑了出來。”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