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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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又大的釘把手,在賈靜如那又白又
的桃花臉上打了兩個嘴巴,罵道:“甚麼姊姊不姊姊,哪裏來的爛婊子,見了我都這麼大膽?”賈靜如到這時候,羊入虎圈也就沒法,那裏還敢回嘴,只好忍着淚改口叫了一聲“太太”,跪下去磕了幾個頭,那跟回來的家人,在外頭的這幾個月是兩位都稱太太的,他也總算知趣,向這杜氏太太問了聲:“兩位姨太太的行李放在那裏?”這太太道:“我們鄉下沒有甚麼姨太太,這個自然還叫穿姐兒。”又問賈靜如道:“你叫甚麼名字?”賈靜如只得回道:“叫靜如。”這太太向那家人道:“以後叫他靜姐兒就是了。穿姐的放在對面房,靜姐兒的就放在穿姐兒的房後頭那小半間裏。”這太太又望着他兩個,楞着眼説道:“你們還不去收拾你們的東西,還等人服侍你不成?”可憐賈靜如走到那小半間房裏一看,又黑又臭,一張柳木架子牀上鋪了幾
秫秸子,一張木杌。然而無法可想,只好把牀鋪自己鋪好,鏡箱之類放在那杌子上,箱子只得放在地下。到了晚上,外間房裏還有盞黑暗暗一
燈草的油燈,這間房裏連盞燈都沒有,只好黑坐。那穿姐兒要討這位太太的好,把靜姐兒的履歷背了個詳細,説:“他是被強盜輪姦過的,在家裏偷自家的兄弟,所以,他老子不要他才給我們這位老爺的。聽説老爺這回被參,也就為討了他,上司才説是卑鄙無恥,他到了陝西,還定見要稱太太,他説他是官府小姐,家裏太太是個鄉下人,見了他還應該尊敬他呢!”這位太太聽了大怒,夜裏在這史五桂身上又掐又揎,吩咐他道:“我明天可要打他一個下馬威,你可不準哼一哼。”這史五桂敢不惟命是聽。第二天,這位杜氏太太起來坐在堂屋中間,手裏拿了一
驢鞭子叫這靜姐兒出來,叫他把上下衣服
下,靜姐兒延挨了一刻,這太太就是兩鞭子,靜姐兒只好把上身衣服
去,旁邊還有許多做工的看着,那下身衣服怎好意思
?這太太又是幾鞭子,靜姐兒只好把褲子也褪了下來,當着人赤身
體的,這太太喝他跪着,靜姐兒只得跪下,這太太道:“你是個千金小姐,我是個鄉下人,我應該尊敬你,我今天尊敬樣子給你看。”説着又是幾鞭子,這靜姐兒只是哭,也不敢説一句,這太太又道:“老爺的功名,是我爹爹好容易替他保舉的,今兒卻送在你手裏,你這個被強盜輪姦、偷兄弟的晦氣星,不打除不了晦氣,我卻沒有力氣來打你這賤
。”就叫旁邊做工的上來,把他拉下去,一個撳頭,一個撳腳,一個拿着竹片子像那官府衙門打板子的樣,在那兩條
腿上打了一二百下,才放起來。靜姐兒吃了這回苦,更是低頭服小,就連見着那穿姐兒,都是姊姊長姊姊短的,那穿姐兒高興起來,還叫聲“妹妹”,有的時候就“靜丫頭”、“靜姐兒”隨意的呼來喝去。淘米、洗菜、提水、推磨都得要夾在那些長工裏頭去做,那些年輕做工的有時還要拿他開心,他也不敢違拗。這史五桂討他的時候,本是為貪圖他老翁的庇廕,覬覦他老翁的傢俬起見,現在自己罷官,無從望他庇廕,那分傢俬又被人家全盤端去,在他身上也就無甚愛戀,又為這雌老虎所制,到家一二年竟沒進過他的房。聽説後來史五桂不久死了。又遇着荒年,家裏田房都賣了出去,這位杜氏太太竟自己做了老鴇,叫這穿姐兒靜姐兒抱着弦子,做那道兒上客店裏的夜度娘娘。究竟這話確是不確,他那位臬台老翁既不去追問,做書的又何必替他
究呢。
再説任天然會見賈端甫的時候,説他已經到京兩三個月,這兩三個月裏頭到底他做些甚麼事呢?原來他因為要送兒子任達進大興縣的學堂,須趕暑假期內辦。這喜事吉期揀的是六月初二,先已有信同他內弟和養田約定,所以五月半後就帶着任達趕到京裏,住在他哥哥住的較場四條衚衕宅子裏。見了他哥哥雖然覺得蒼老了些,神卻甚康劍當過一次硫璃窯的差使,管過一次印結京官,有這光景也還能過得去。大的侄兒任運,已進了順天府的高等學堂,二的侄兒任遴,在直隸武備學堂,程度也説很好。他哥哥又納了一個妾叫做順娘,也生了三四個侄兒,都還小呢。任運、任遴都已完姻,各舉一孫,也皆呀呀
語。弟兄久別,相見益歡,彼此宦途尚順,後起皆佳,尤覺快意。那和養田新近已傳補御史,任天然帶着兒子去拜見,又見了舅嫂,幾個內侄,也都見了,只有那愛卿小姐躲着不肯出來,也不好勉強他。不多兩天,就是任達的喜期,贅姻之夕,新郎新婦都是幼年相識,自然歡愛逾常。暑假期滿任達就進了大興縣的中學堂。
任天然把兒子的事體辦妥,自然要料理他自己的功名,他那送部行見的明保,還是知縣任上認得的同吏,同部選司掌印的商量商量,説是可以在道員上開列召見下來一樣有恩典的。
他那位保舉老師梁培帥在軍機見了幾面,也説:“你引了見,我總可以招呼招呼,你做官本不錯,現在正是國家需才的時候,那薦賢為國是我們應做的事。就是範星圃他鬧了這麼一個岔兒,他做官可真好,真有才幹,我聽見他要進京,我很喜歡,正想着替他籌畫籌畫,那曉得他竟故了,真是可惜。”任天然又去見了那幾位軍機,照例送了些土儀,也都收了些。他三班分發捐免保舉的銀子,已都託票號貸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