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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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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還沒自空中消失,火紅的太陽從大漠的黃沙後,已閃起萬丈金光。

閃耀的光芒,映在無垠的黃沙上,反出—層混沌而濛的黃輝霞。

細柔的黃沙粒,一片平坦,寬闊地延伸而出,就象寬闊開朗的天空似的,遼闊得沒有邊際。沙漠裏沒有風。這真是難得的好天氣。

靜靜的沙漠裏,在太陽上升的時候,有了駝鈴的聲響,鈴聲細碎地響在空中…

在沙漠的西端,幾點影子飛快地移動着,朝着南端的沙漠邊緣馳來。

人影漸漸顯現,那當先一個滿臉虯髯,熊背虎首的中年大漢,仰首朝天空望了下,回頭道:“掌門師尊説的真個不錯,在這六月的最後幾天,戈壁中不會有颶風的,不知道等會兒是否可以看到那沙漠中之奇景!”在他身後一個白面無鬚的瘦削漢子輕輕一笑道:“江湖上傳言‘金鵬之城’在漫無邊際的戈壁大漠中,然而卻要在茫茫的白雲飄渺間顯現於碧空裏,這等機會,在狂風嘯天,黃沙漫地的戈壁大漠中,説來是何容易?”他頓了頓道:“雖然我不敢説師傅説的不對,但是那江湖傳言盡多空來風,毫無據.這大漠鵬城中的秘藏寶物,又有誰看到?卻偏偏傳了將近百年,都沒人反對這個傳説…”他話未説完,一個低沉的聲音接上道:“二哥,你一向在江南,沒有聽到這幾年來居住在居延海邊的蒙人曾數次見到正在午時,碧空所現的金鵬城形象,這雖是一種沙漠中常現的海市蜃樓現象,但在大漠深處必定有這個城存在的,否則近幾年來,也不會有那麼多武林人物葬身荒漠!”説這話的是一位面目俊秀,劍眉虎目的漢子,他身材中等,年約三旬,一股英氣自然於言語之間,威武之至,他正是天山五劍中的老四陳雲標。

那虯髯大漢咧開了大口,哈哈笑道:“老四,七年不見你的脾氣仍然沒有改變,怪不得到現在連媳婦兒都沒搞到一個,你想,像你這樣耿的子,怎會討娘兒們的喜歡?須知女兒是喜歡通曉柔情,會體貼奉承的男人…”他話未完了,那被稱為老四的陳雲標笑道:“大哥,你既然如此明瞭女人,怎麼到現在也還是光一條?這樣一來你我都是一樣,不但兒子來遲了,連孫子也可要耽擱了!”他這話使得其他四人都笑了起來,朗的笑聲在寬闊的大漠中傳出老遠,直驚得他們座下的馬匹都不安地嘶叫起來。

笑聲漸斂,那虯髯大漢道:“此次師傅招我等回山,並要我們到居延海邊將師叔寒心秀士找回,看來莫非真的華山凌虛慈航已將玉戟上符文參悟了?或者師父亦明瞭戈上的符號…”這時那一直未曾説話的短衫灰褲,背雙劍的中年漢子道:“師叔於十年前在黃山大會敗在華山掌門凌虛慈航的‘上清劍法’下以後,便一直未曾回山,本門弟子都從不知道他的行蹤,怎麼這次師傅竟會叫我們到居延海邊去找他?莫非這大漠鵬城之秘真個已被師父參透了?”那最年輕的是一個滿頭亂髮,方面大耳的漢子,他是天山五劍中的老五許則賓,此刻他説道:“師祖自黃山會後即取得金戈,至今數十年,亦未將戈上所刻之怪符文參透,這次華山凌虛慈航將玉戟送到山上,據小弟所知,乃是十年前與師傅約好的…”瘦削漢子揚聲道:“我自中原得知近年華山凌虛慈航未曾出現過江湖一次,連去年少林新任掌門百衲大師就位大典也都沒去,以華山少林的情來説,這確實不該,故此江湖傳言凌虛慈航可能是在閉關練功,因為近年華山多次出現夜行人侵入,傷了不少弟子,不但如此,連上清宮也給燒掉了…”那髯虯壯漢眉頭一皺,沉思一下,隨即臉開朗道:“老二雖是如此説,但華山‘上清劍法’與本門‘天禽劍法’同為武林兩大劍法,師父劍法通神,智慧絕世,必然會有安排的,師叔寒心秀士通陣法、消息埋伏,此次回山必能於師尊有所助力…”他話聲未了,驀地被一陣狂笑打斷,笑聲自十丈之外急傳而來,一道赤紅光影在淡淡黃沙煙塵中飛馳而來。

他們五人臉一齊大變,雙目注視着那快似電光的赤紅影子。

狂笑突地一斂,一股窒人的勁氣隨着衝撞上來的紅影壓向虯髯大漢。

虯髯大漢大喝一聲,目中光暴,虯髯豎起,雙掌一疊,錯揮出,一股勁道平疊出。

轟然一聲,虯髯大漢悶哼一下,自馬上栽了下來,一跌倒地上。

馬嘶聲裏,四道劍光一閃,劍氣瀰漫四周,罩向那道紅影而去。

劍網之中,兩道飛旋的氣勁四外盪“喳喳”數聲,四支長劍互撞在一起,輕嘶一聲,那道紅影沖天而起,斜躍出四丈之外。

瘦削漢子一劍削出,便覺全身受到一股堅韌的勁道所束,不由自主地向左邊斜去,心中不由大驚,急忙一氣,將長劍收回擴

他剛將劍身收回環抱前,便見到其他三人也都收回長劍,愣愣地望着面前的黃沙,他們四人換了一個驚愕的眼光,一齊反身朝前望去。

只見在四丈之外,一匹高駿的赤紅駿馬,昂首屹立着.馬上一個全身紅袍,灰髮披肩,銀髯飄飄的老者正微笑着注視這邊。

虯髯大漢一而起,滿臉通紅地望着那個銀髯灰髮的老者,當他看到那赤紅的駿馬時,不由得驚呼一聲道:“赤兔寶馬!”那銀髯老者哼了一聲道:“想不到你還知道我這寶馬,倒非無眼之輩,不過適才大發厥詞的也是你,依我看你們天山五劍也不過如此!”他臉一凝道:“象你們這等功夫也值得如此驕傲?以後若仍是如此,天山派將不能立足於武林!”他聲音低沉,甚為威嚴,語音一了,便見那匹赤兔寶馬長嘶一聲,飛馳而去,在漫漫黃沙上有如天馬騰空,僅留下一條淡淡的紅影,便已消失在沙丘後。

他們五人怔怔地望着那空寂的沙漠,好一會兒方始定過神來,虯髯大漢喃喃地道:“赤免汗血寶馬!這是汗血寶馬…”他的目光一片茫,臉變幻了許久,驀地失聲大叫道:“他是七絕神君!”那瘦削漢子臉突地變如蒼白,動了一下嘴道:“七絕神君?”老五許則賓一見其他四人齊都變得如此驚悸,不由得問道:“二哥!什麼七絕君?”那瘦削漢子口氣,看了他五弟一眼,側首對虯髯大漢道:“想不到十五年未現行足的七絕神君。竟然會出現大漠,莫非他是到崑崙算舊帳的?”虯髯大漢驚道:“我只怕會到天山去,那麼師傅…”瘦削漢子道:“依我的看法,七絕神君是不會去天山,他會去崑崙山找藏空大師,因為他曾經敗在藏空大師之手,雖然藏空大師有點取巧,但七絕神君傲氣沖天,就此一氣下崑崙,這十五年來不知他是在什麼地方,眼看江湖又要不安了…”他搖了搖頭道:“大哥你適才之言幸好説對了他的胃口,否則我們此刻怕不已經橫屍於地了!”虯髯大漢道:“七絕神君功力無儔,那獨門罡氣功夫真個驚人,剛才我運十成功力的一掌竟也擋不住,若非他手下留情…”他苦笑了一下,道:“我們這功夫在他眼裏看來確實僅皮而已…”許則賓聽了半響,沒有清這個七絕神君的來路,不由得問道:“大哥!這七絕神君倒底…”虯髯大漢沒等他五弟説完話,忙搖手道:“不要多問了,我們趕路吧!正午時分大概可以到居延…”他飛身上馬,一勒馬繮,朝東南馳去,其他四人互相對望一眼,收回長劍入鞘,縱馬急馳而去,帶起一陣黃灰塵揚在半空。

陽光投在沙漠上,凌亂的蹄印向東南迤邐而去,漠野空寂,暑氣飛揚,碧空沒有一絲雲片…

將近正午,飛馳的黑影漸漸緩了下來,虯髯大漢回頭道:“師叔就在居延城中東首開一間雜貨店,我們到了居延不要都去,讓雲標進去,他比較討師叔喜歡。”他們緩緩控着馬向南行去,每人都掏出汗巾擦了擦臉,解下水壺喝了幾口水。

越過兩個沙丘,眼前一片翠綠,在一排樹林中,一個水潭盪漾着微波。

天山五劍中的老五輕呼一聲,領先衝下沙丘,其餘四匹馬也都昂首衝下,向着水潭奔去。虯髯大漢道:“我們就在這兒休息一下,用過乾糧再走…”他略為凝思一下道:“哦,我看還是在這兒休息,看看那大漠鵬城是否真的會出現,我可從未見過。”他們解下鞍來,就靠在樹小憩,五匹馬都引頸在水潭裏喝水。

老五解下水壺,走到水潭邊,將水壺灌滿,一面笑着道:“這泉水好清湛哪,碧綠的沒有一點髒。”他捧起清水,就着潭邊喝起來了,那知他才喝兩口,便見那五匹馬愁苦地嘶叫一聲,倒地死去。

瘦削漢子大叫一聲,喝道:“則賓!水有毒,別喝。”虯髯大漢身如旋風一轉,飛躍而出,單掌一搭,將許則賓右臂扣住,喝道:“老五,快運氣查看。”他左手一翻自懷中掏出一個瓶子,用勁一握,只聽“喀”地一聲,瓶子碎裂成片,兩粒粉紅丸藥滾在掌上。

他説道:“快服下這‘冷香九’…”他話音未了,自樹林裏傳來一聲冷笑,一個陰惻側的聲音道:“嘿,就算是十顆‘冷香九’也沒用,他是死定了。”虯髯大漢濃眉一揚,喝道:“裏邊是哪位朋友?天山五劍向雲天在此!”瘦削漢子輕叱一聲,飛身穿林而入,雙掌翻出,一掌狂飈劈去。

林裏一聲冷喝,道:“何正綱,你差得遠,給我回去。”瘦削漢子悶哼一聲,身如斷了線的紙鳶,倒跌而出,仆倒地上。

老三輕嘯一聲,身子一旋,長劍唰地—聲劍光繚繞,如長虹貫,急而出。

敢情樹林邊也已站立着一個全身灰白,臉蒙黑紗的蒙面客。他正冷冷地望着向自己到的劍光,彷彿沒有見到一樣地屹立不動。

老三劍引一式“飛鷹伏兔”電而去,眼見劍尖一轉便可將那蒙面客殺死,倏地眼前一花,對方身影已經不見;他心中大驚,一沉身,劍轉兩個方位,一式“雲鶴斜翅”劍光將全身罩住,落在地上,目光一轉,已見那蒙面人站在樹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