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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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商響心口發涼,沒注意到支起來的那道隔絕了炮火的堅固結界。
轟炸過後的渝州面目全非,到處都是死人,到處都是轟塌的樓宇。可是商響顧不上,他的心臟停了,為着肖才強端着一口氣。
“肖。”試探着叫,伸出手,想去推紋絲不動的人,可又不敢。
怕他會痛。
血染透了灰袍,又
過
口,一滴一滴,落在商響身上。
“你以前説要在地府等我的,你還記得嗎?我不要你等我了……”箍緊了手臂,商響找到了他的嘴,笑着親了一下,
覺不到平時的狡猾和滾燙。肖
説要等他,他又怎麼捨得讓這人等太久……
“現在不等,以後再等。”貼着耳朵,聲音蚊子似的,可是活人的動靜。
心突然又跳了,震得發疼,疼到眼眶,變成不爭氣的眼淚。
他活着……
還沒到他兑現諾言的時刻。
兩人相互攙着,悉的街道燃燒着,
悉的人橫陳在斷壁殘垣中。
小巷子裏也是硝煙的味道,道觀的屋檐被炸掉一個角。
梧桐樹還好好的在哪兒,肖為他做的鞦韆輕輕蕩。關起門來,小小的道觀是大廈將傾的世界裏唯一一方淨土。
灰袍被血浸濕了,變成詭異的褐紅。拿剪刀剪開,細密的棉布在鋭利的鋒刃下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黑的彈片深深的嵌入肩胛,狠狠挖着血
。
“出來吧,沒事的。”抬眼,肖
望着商響。
“可是……多疼啊。”商響猶豫着,遲遲不肯動,他不忍心。
摸了摸他的手,肖笑着:“沒事的,你親一親我就不疼了。”第四十三章燈彈片還是被
了出來,黑黑的一塊,沾着肖
的血
。
商響心疼壞了,輕輕親吻着可怖傷口附近的皮。
到底還是體凡胎,
了那樣多的血,肖
疲累得睡了過去。
護住自己的那一刻,商響受到了他的心意。
可他不想要什麼共死,同生才是一輩子。
妖的一生太長,要面對太多死別生離——老鼠娘走了,和尚與狼王去了崑崙,小狐狸跟着秦遇常上了滇緬戰場,就連小聶都參軍抗敵……
全是不知歸期的離別。
可唯獨肖,商響想要和他這輩子都不分開。
來生已經註定了要投入畜生道中,商響只有這一世,因而不想今世太短。
或許他是不懂得什麼人間情愛,可芸芸眾生中誰又懂。偏執也好,妄念也罷,總歸是出不來的,一顆心搭上,分分秒秒都記掛。
伸手摸了摸肖睡的臉。
商響又想起了在暖黃燈火中,與他的初次相見。
時間停住,彷彿洪荒歲月中只有他一人。
那一刻,商響就明白,自己劫數難逃。
茶館在轟炸中塌了,田梳田鐲在清理出來的廢墟上支了個小茶攤。田梳還是漂漂亮亮一身紅衣裳,田鐲依舊温柔少話。
一切彷彿都不曾變,渝州城的百姓在炮火下依舊故我的生活着。
茶館照樣去,麻將照樣打。小鬼子炸了,他們就修。
廢墟之上,他們找到了活的真諦,叫這些幾百歲的老妖怪們,都覺得動容。
在茶館的廢墟里,商響找到了齊袖種的月季花,花盆碎了,花莖也斷掉,所幸還在,來年還會開花。
這場長達六年的轟炸在一九四三年終於停止。
這時的肖已經有些老了,臉上長出皺紋,頭上也有了幾縷白頭髮。
可他依舊是那樣好看,依舊叫商響挪不開眼。
世道亂着,他們卻不知不覺走過了一輩子。
就像一晃神的事。
肖死在了他八十七歲那年的除夕。那天,渝州難得飄了雪,只有一點點,還未落地便化成了水。
商響守在他身邊,温柔的望着他蒼老的臉。
“響響。”肖握住商響的手,頭枕在他的膝蓋上,“我等着你,多久都等,你要慢些來。”商響笑了笑,去摸他的白髮,言不由衷的講:“你等着吧,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呢。”然後他悄悄想,其實很快的。那地方太冷,自己很快就去陪他。
肖親了親他的手指,閉上眼睛,在萬家燈火中嚥了氣。
商響撫着他的頭髮,一下又一下,然後動手為他換了身新衣。
窗外的雪落得很慢,被月光一照,像是閃爍的螢火。
肖才剛走,刻骨的思念就蔓延上心頭。
好在要去地府,也並非全無門路。
收拾了個小包袱,商響又變回少年時的模樣。此前,為了與肖看上去年歲相仿,他也化成了老頭子的樣子。
他要出門去,目的地是雲昌。那裏有座半夜開的鬼市,鬼市上有個叫做奇貨居貨郎,商響想找他求一盞黃泉燈。
有了黃泉燈,就能找到去地府的路了。
行至院落時,商響發現那株久不開花的百合忽然一夜之間無聲綻放。像是瑤池中的仙草,周身輕籠着一層白光華。
忽然頓住了腳步,商響看着百合花。
記憶中不自覺的浮現出肖注視着花妖的情景。
明明已經過去這麼久,商響以為自己早忘了。
那時,肖看他的目光是那樣痴心,痴心到商響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他心裏的宿世愛侶。
可是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