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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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傾城葉藴很是摸不着頭腦。
他覺得,他兄長近來是越發奇怪了,不僅開始反覆抄寫那些枯燥無味的經文、一寫就是大半夜,連練劍都不專心了,監教他們習武的師父説,他這是心存雜念。
存什麼雜念?
國泰民安,父親鎮守邊關無人敢犯,分明一切都是再好不過的氣象。
他雖然機靈聰穎,但也只有六歲,實在琢磨不透那些大人的彎彎繞繞。
葉藴絞盡腦汁,從自己平常聽到的那些八卦裏尋找到和兄長有關的話,似乎都是在關心兄長會看上誰家的千金,什麼時候成親。
難不成兄長是想成親了?
葉藴想到這裏,張口就問:“哥哥,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啪嗒”,葉潛手裏的筆掉落在紙頁上,浸染出一大片墨跡。
寫到一半的經文直接廢了。
他低垂着眼,撿起骨碌碌滾到一邊的筆,不輕不重地説道:“不要胡説八道。”葉藴呆呆地看着他。
他兄長是京城有名的清風朗月的貴公子,那些媒婆最常用“君子端方、芝蘭玉樹”來形容他,想嫁給他的姑娘更是從將軍府大門一直排到長安大街,只是他始終沒有心有所屬的跡象,別人提起來,也都是一笑置之。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兄長出這種複雜的神情,他的側臉匿在燈火不及的陰影裏,似乎藏了千言萬語,又似乎什麼也沒有。
“兄長?”葉藴謹慎地喊了一聲。
葉潛平靜地把筆擱在架上,説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葉藴懵懵懂懂地應道:“哦……”
“你説,我哥哥到底是怎麼了?”葉藴數着短短的手指,把這些時來的異常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説給鮫人聽,為什麼只説給鮫人聽呢,因為他覺得,説給其他小夥伴聽也沒有用,他們聽不懂。
鮫人不同,鮫人可是他的知心密友。
楚辭笑盈盈地聽着,對他的疑問不做任何回答。
葉藴竟然也不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自己説完就開心了,如釋重負地伸了個懶,又想往鮫人的水池裏跳,被鮫人一尾巴拍回了岸。
“天熱!我想游泳!”葉藴跳着腳抗議:“這個池子涼快,也讓我下去玩玩嘛!”楚辭懶散地回道:“不行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葉藴氣鼓鼓地追問:“到底要怎樣才行?”
“你哥哥就行。”楚辭眨了一下眼睛。
葉藴氣結:“討厭。”天越來越熱,暑氣蒸騰,空氣乾燥得彷彿點一下火就能引燃萬物。
這樣熱的時候,只有知了堅定地藏在樹葉下,持續不斷地發出長長的、刺耳的尖叫。
院子裏的花草樹木一概被曬得蔫蔫,就連圍繞在水邊的一圈假山石,也被曬到滾燙,完全可以用來燜鳥蛋。
楚辭懶洋洋地等着葉潛過來,不知為何,他今天來得格外遲。
等到他出現時,太陽都落了大半。
他不知道去幹什麼了,身上沾染着一點陌生的脂粉香氣,仔細觀察,能看見他神裏還有些未褪盡的薄怒。
這真算是稀奇了,要知道,無論楚辭怎麼折騰他,哪怕有一些已經過了線,他也不曾有過一分生氣的時候。
不是因為皇帝的旨意,一個人有沒有生氣,是否故意掩飾,在鮫人面前是掩藏不住的,這也算是鮫人的種族天賦。
楚辭看着葉潛習以為常地坐在池邊,攤開書頁,笑着問:“今天你要教我什麼呢,小夫子?”自從葉潛總是帶着書來教他人世的道理,楚辭索稱呼他為“小夫子”,揶揄意味過多,再由他纏綿的語調説出來,怎麼聽怎麼不正經。
他第一次這麼叫他時,葉潛手一抖,直直把書落進水裏。
撈出來之後,他想起來,那書還是出自名家之手,這下差不多算是毀了。
葉潛發現拒絕無用後,也就學會了當做沒聽見。
但要是真的沒聽見就好了,省得他不管聽多少次,耳都會浮上一點薄薄的紅。
他輕輕呼,將攤開的紙頁給楚辭看:“詩經。”楚辭看着那風骨俊秀的字,“是你抄寫的嗎?”葉潛應道:“是的。”為了避免再出現之前的意外,不管他要給楚辭看什麼,都會先自己抄寫一遍,沾水也不可惜。
“字不錯,”楚辭笑着瞥他一眼:“字如其人。”葉潛錯開他的目光,“你又取笑我。”和鮫人相處不久,他已然瞭解他的脾,這是個説句話有一分不慎、都能被他抓來調戲的主,輕易惹不得,不輕易也惹不得。
“實話,不是取笑。”楚辭彎起眼睛:“但我今天不想看書了,我想玩。”
“你想玩什麼?”葉潛心平氣和地合上書,一副捨命陪君子的態度,任勞任怨。
可惜了,楚辭不是君子。
“你今天去哪裏了,我也要去。”楚辭無害地説:“你身上沾着的是什麼味,好聞的。”他佯裝自己是深海里出來對凡塵俗世一無所知的鮫人,裝得能以假亂真,許多時候,葉潛也分不清楚,他究竟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故意的。
但聽到他這句話,葉潛還是微妙地僵硬了一下。
“你不能去,”他斟酌着形容:“那地方太亂了,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