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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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個恐怖的念頭突然閃現,整個人不由得深深戰慄,面頓時一片慘然——莫非段雲泱是前往書房,尋找三年前自己留下的那本《毒經》?
《毒經》是藥王谷嫡傳弟子必讀之作,由歷代藥王谷鑽研毒術者嘔心瀝血書寫而成,書成於十年前,彼時化生散還未出世,是以並未記錄在冊。
他在醫聖中毒不治後,耗費三天三夜時間整理好其遺留下的關於化生散的一切手稿,詳細記載了毒素的構成、病狀的表徵以及可行的解毒方法,並將手稿夾在《毒經》中帶離藥王谷,正是封存在驚羽侯府書房中的那一本。
稿件的內容完全由他嘔心瀝血整理而成,早已爛於心,加之睹物思人,故而並未隨身攜帶……誰知段雲泱竟在這個節骨眼想起這樁舊事?
“先別管這些了,凌姑娘,我們還是先阻止少爺要緊!”心中叫苦不迭,他也顧不上向凌珂解釋,背起隨身藥囊快步向書房的方向奔去。為了防止藥物傾灑,他此前特地委託葉知蘅為藥囊加上了可密封的機關。若能先段雲泱一步找到手稿,他也能儘快將其藏入藥囊中,再伺機銷燬。
凌珂雖然依舊不明所以,但望見元若拙一副如臨大敵的嚴峻神,頓時明瞭段雲泱此去大事不妙,也一言不發地跟隨在後。
二人一路疾奔,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便到達了書房門口,可即便是這樣短的時間,也足夠段雲泱在數百本藏書中找出《毒經》的所在,並將其中的手稿取出大略瀏覽。
隨着手稿上娟秀的蠅頭小楷映入眼簾,他原本因久病顯得蒼白的面容上,僅存的血逐漸如水般褪去,攥住稿紙邊緣的手指不可遏止地劇烈顫抖,用力之大,甚至將紙張邊緣摩挲出了道道褶痕。
元若拙來到書房前便撞見了這一幕,腦中霎時嗡嗡作響,一顆心重重地墜了下去。極度的恐慌無措如同糾纏的藤蔓束緊他的脖頸,窒息的痛苦更是在與段雲泱四目相對時達到了頂峯——只見那雙素來飛揚麗的眼眸黯淡如同餘燼的落灰,澤淺淡的瞳孔邊緣,一層緋紅正變得愈發濃郁,其間翻湧着無數情緒,驚駭、懊悔、自責、痛苦,剎那間猶如星火燎原,將最後一絲希望燒灼殆盡。
半晌,段雲泱終於緩緩開口,卻吐詞艱難,字字泣血:“短時間內不可能有極寒冰髓在左近,所以,為了幫我解毒,你們取的是誰的心頭血?”不需要旁人解答,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真相遠比他想象得殘酷太多——蘇巽身受的決非心脈傷損那樣簡單,須知唯有中毒程度更深、時間更久的心脈血才能附自己體內的毒素,這也説明早在他中箭受傷以前,蘇巽便已經身中化生散之毒!
可這一切究竟發生在何時?
往事浮光掠影溯洄過他眼前,他驀地回憶起自己中了玄冥暗算,被救回無謝樓的那一夜,當論及一年前被囚後的種種時,蘇巽突如其來的倉皇與沉默。
剎那間彷彿有一柄淬毒的冷箭刺入心房,他周身百骸忽然泛起刺骨的寒意,口恍若被千斤重的巨石沉沉壓迫,連順暢呼也不能夠:化生散毒酷烈,蘇巽中毒後無人承毒,他是用了怎樣的方法續命至今?在這一過程中又獨自忍受了多少痛苦折磨,多少次掙扎在生死邊緣?
更何況,這一切並非毫無端倪……初見時的蒼白顏容,妙珠樓下受驚咯血,平裏總是微涼的手指,稍有不慎便會染上風寒的孱弱身軀,他眼睜睜看着那人虛弱倦怠,強自支撐,卻絲毫不察,甚至對所謂武功受制的託辭深信不疑。
何其愚蠢,何其可恨!
極度的悔恨自厭如同灼灼烈焰炙烤着身心,他一時只覺得五臟六腑間彌散着刀絞般的痛楚,壓抑不住喉頭泛起腥甜,顫抖着嗆出一口逆血,面旋即一片慘然。
“少爺!”元若拙見他嘔血,急忙湊上前來攙扶,卻被他不由分説淡淡拂開。
身體死死抵住牆壁,他近乎自般反覆着剖心取血的解毒之法,幾乎要將其中的每一個字深深嵌入腦海裏。
蘇巽中毒已久,身體比常人虛弱得多,倘若真的用了這樣慘烈的法子,一時半刻絕無可能恢復如常。而眼下眾人都已經安全抵達了紹陽,他為了完成和自己的約定,必然使用了某種特殊的方法回覆生機——黑沉的目光與元若拙幽幽相對,段雲泱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聲線不至於顫抖:“你究竟用了什麼方法讓阿巽恢復如常?”元若拙茫然無措地張了張嘴,不知應當如何回答。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原本苦苦隱瞞的真相被血淋淋地揭開,他甚至不敢肖想那個人該是怎樣的痛徹心扉,剎那間記憶不受控制的倒回,耳畔隱約迴響起葉知蘅説過的話:“倘若段雲泱醒來後知道了事實真相,心中該有多麼絕望頹喪,憤懣不堪。”
“被這般沉重而慘烈地愛着,倒不知是他的幸運,還是他的不幸了。”他忍不住輕嘆口氣,向旁人解釋或許要大費周章,對段雲泱來説卻是不必,畢竟往自己鑽研醫書時也常常為他講解一二,斟酌再三,終是認命般地道出:“我用了縛靈術。”
“縛靈術”這三個字成為了覆滅段雲泱心防的最後一絲重量,他受不住般閉上眼,兩行清淚順着面龐滑落,整個人緩緩跪坐在地面上,滿心滿眼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