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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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忍不住驚訝地瞪大，畢竟此前設法進入雪山秘境者不在少數，卻鮮有人能順利通過問靈絛的兩度考驗。

眼前這人看上去紅塵煙火氣十足，卻不想內心純淨執着如此，他周身瀰漫的警惕敵意不由隨之消散了幾分，卻依舊不肯徹底放下心來，思忖良久，才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如若你未能進入秘境，或者秘境中並無能順遂心意之物，你待如何？”聞言，段雲泱身子輕顫，面旋即一片慘然。

這原本便是他心底最深的不安，蘇巽的沉痾連出身藥王谷的元若拙也束手無策，因此這虛無縹緲、只存在於傳聞中的雪山秘境，可謂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倘若此行終究無功而返，他簡直無法想象那時的自己該是如何的憤懣痛苦，狼狽不堪——或許盛怒之下理智全無，失手毀滅了雪山秘境也未可知。

他面漲紅，眼睫垂落，良久抿緊了嘴一言不發，手中問靈絛的光芒明滅閃爍，教一旁等待的凌珂心懸到了嗓子眼，連巫奚也到緊張非常。

心中情與理智天人戰，段雲泱悶哼一聲，眼前倏然閃過那人清麗絕豔的眉眼，脈脈秋瞳瑩潤似水，優美菱淡紅如櫻，微風拂過掀起素輕紗，而那人回眸莞爾，天地間所有彩光影皆熔鍊於無聲的一瞥中；在他看清眼中畫面的同時，清雋的身影驀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幽暗空曠的房間，正中的牀榻上卧着一人，身邊星星點點盡是散落的血跡。只見那人面慘白，兩頰深深凹陷，整個人瘦得不辨本來形貌，甚至不見口些微的起伏，分明已氣絕多時。

洶湧的絕望如巨驚濤，頃刻間將段雲泱包裹其中，一絲絲擠佔着他的呼。冷汗涔涔而下，他彷彿溺水之人大口大口地息，掙扎着抬起眼來，瞳眸周圍已是一圈灼人的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死生……不怨。”他終究還是狠不下心。

蘇巽那樣清淡温柔，定然不願見到自己因私怨將一腔怒火傾瀉於他人身上；陰間這般孤冷寂寥，他也決計不會留下那人煢煢獨行。

若能求得靈藥救他命，便是命定姻緣天恩浩蕩，假如無功而返兩手空空，自己也同樣無需怨天尤人，只消抵死不放開那微涼的手掌，上窮碧落下黃泉，無論誰也別想教他們分離。

原本是他二人之間的債，又何須外人來償。

三問已罷，緊緊纏繞在段雲泱手臂上的絲絛頓時一鬆，光芒黯淡地向下墜落。巫奚怔怔地望着他，一時竟忘了將問靈絛納入袖中，直到絛身墜落髮出些微的響，這才如夢初醒般將法寶收回，澀然道:“既然問靈絛並未反噬於你，段公子，恭喜你通過了珞雲部的考驗。”

“哈哈哈，有趣，有趣！”不遠處驀地傳來一陣開懷的大笑聲，眾人紛紛側目，只見巴爾達從王座上闊步走下，來到段雲泱與巫奚身前:“若非今恰逢珞雲部使節前來商討物資易事宜，本王還見識不到這樣一出好戲。姓段的小兒，你當真有趣的很吶！”

“既然問靈絛已確認段公子心念良善，任何時刻你若前往雪山秘境，只需知會我一聲便可，”巫奚俯下/身拱手施禮，話音鏗然不容置疑，“若要取得你所尋之物，需得先行通過雪山結界的考驗，但雪山秘境內部變幻莫測，其情形之兇險，即使是珞雲族人也無法揣度。過往嘗試者中身體受損之人比比皆是，更有甚者殞了命也未可知。”

“即使如此，你也執意前往秘境嗎？”

“尊者平裏生人勿進，今怎生如此噓寒問暖，憐惜起這小兒的命來？”巴爾達抱臂立在一旁望着那黑衣男子，星目微眯，神情促狹。巫奚淡淡睨他一眼，神八風不動，長嘆口氣道:“獲得問靈絛的認可，便算是我部落的有緣之人。況且進入秘境全憑他自己的能力，珞雲部不應對此橫加干涉，加之此乃涉及命安危的要事，仔細叮囑有何不可？”問靈絛撤下，段雲泱只覺得周身的壓力一輕，眼中的猩紅逐漸褪去，盪的心緒隨之平復下來，見巫奚首肯了自己的請求，忙誠摯謝道:“多謝尊者提醒，在下定當銘記在心。但雪山秘境關乎那人命，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我都必須前往。”

“如此……也好。”巫奚見他意志堅決，也不再多加勸阻，無奈地點了點頭，“眼下夜已深，冰雪封凍甚是危險，不若明一早再行出發前往雪山。”段雲泱與凌珂相視頷首，彼此眼中都出強烈的喜悦與慶幸。巴爾達在一旁瞧得分明，邊不由泛起些許笑意，但轉瞬間又被嚴峻之所取代:“且慢，娜依雅，你可別忘了，即使珞雲族同意了你們的請求，此事卻依舊經由舞炎部落辦理妥當。作為回報，你依舊虧欠本王一個要求。”

“血刃王所言極是，待此間事了，在下必會返回此處踐行諾言，若來毀約，便有如此發。”不待凌珂回答，段雲泱已然捋過鬢邊一縷發，催動內力生生震作齏粉。

巴爾達見他心意已決，便也不再過多阻撓，簡單代幾句，便示意眾人退下，巫奚則一路陪伴着段凌二人離開了舞炎王帳，送至帳前的道路上。

澄明的月華如水，映照得他碧藍眼眸澄澈無比，吐出的語句亦是一派温和:“聖女、段公子，此去雪山路途艱險，你們又一路遠來勞頓，今晚須得好生休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