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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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看上去是已經下決心將自己豁出去了,不僅沒有躲避,反而大吼出聲:“三問!太子殯天,陛下方才可有一絲慈父之心,前去收斂太子遺骨?!”斬下的長刀驟然停在了燕憑欄身前數寸處。
魏帝的表情變得很奇怪,他的手在微微顫抖,眼神裏滿是恐懼和慌亂。
驚天三問。
一問皇帝無容人之量。
二問皇帝徇私枉法。
三問皇帝無慈父之心。
不能容人,徇私枉法,不堪為君;毒殺親子,視親子如仇寇,不堪為父。
“太子遺言,陛下失道,此言可有不實之處?!”燕憑欄幾乎是咀嚼着血淚咆哮出聲,有狂風呼嘯着捲過,如同死去的怨靈在風中哭泣。
魏帝像是被面打了一拳,手裏的長刀噹啷一聲落地,他身上那種帝王的傲慢氣概一瞬間消失殆盡,剝離了王權的外衣,披着黃袍的這個人,只是一個蒼老膽怯,內心空充滿惡念的老者。
“他沒有錯……你們都沒有錯……難道錯的是朕嗎?!”魏帝撕扯着嗓子質問燕憑欄。
“他!他——一個太子!憑什麼能凌駕在朕頭上?朕才是皇帝!大魏的皇帝!百姓只知太子,不知有朕!他不該殺嗎?!”魏帝聲嘶力竭地喝問,話音落下,他忽然冷靜下來了似的,冷冷地笑起來:“朕是大魏皇帝,一言斷天下黎民生死,他邵天衡,也是天下之一,朕何錯之有?!”他後退了一步,陰毒的視線掃視了周圍一圈,下令:“百官率衞士下城樓,退守宮城!”一部分官員跟着他走了,另一部分人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雜亂的青紅紫官服從燕憑欄身邊穿過,在某個人走過的時候,跪着的燕憑欄忽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了那件紫官服的一角:“您不能走!”被拉住的人踉蹌了一下,低着頭怒視他,壓低聲音小聲罵:“你瘋了?快鬆開!”燕憑欄攥着衣服的手都泛了青:“您跟着他走了,燕家就完了!”那人語速飛快:“我不走才是完了!你這回徹底惹惱了陛下,若我不表態,之後燕家就要被你拉下水一個不留了!卓兒才多大?他弟弟才剛出生!你忍心讓他們也隨你去死嗎?你真以為那個楚章能成事?他不過是打了個時間差,京師周邊各州還有駐軍,到時候你看是誰死誰活!”燕憑欄手裏的衣角被生生扯走,看着那人遠去的背影,跪在地上的青年閉着眼,長長嘆了口氣。
燕憑欄的警告並沒有錯,部分官員隨着魏帝退入宮城不到半個時辰,楚章就率大軍進入了京師。
在太子遺黨眼中,楚章是太子的繼子,太子對其的愛重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當即便有人歸降。
京中各官員家眷被迅速控制住,那些匆忙退入宮城的大臣多數未來得及將家眷一併帶走,只能在宮中焦灼等候,心中不知不覺已充滿對魏帝的怨懟。
為何要毒殺太子?
為何要惹來這樣的禍事?
燕憑欄的三問死死紮在他們心中,讓他們對魏帝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懷疑。
——一個連自己的孩子都不信任的父親,一個連這樣優秀的太子都不能容忍的君王,誰敢把自己的身家命放在他身上?
而楚章的行為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果決,他直接令兵士綁來宮中那些官員的家眷兒,令她們在宮外哭喊,聲明若不開門,便每過半個時辰每家殺一人。
這個威脅毒辣下,卻着實有用,困坐宮中招賢殿的眾大臣立馬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都變了。
固執地坐在龍椅上維護着自己權柄的魏帝察覺到底下的騷動,冷冷地瞪着他們:“怎麼,你們要背叛朕嗎?”一片死寂。
終於,户部侍郎躬着脊背出列:“陛下!臣子早逝,膝下無半點子息,家中所遺親人,唯一年邁老母,母親含辛茹苦撫養臣長大——”不等他説完,旁邊就有急切的人同樣出列:“陛下!臣幼失怙恃,去歲方得一子,幼息薄弱,是臣之命脈啊!陛下亦有子,當能理解臣之——”他的話沒説完,胳膊就被同僚用力撞了一下。
説什麼詞不好,偏偏把最後一句話拎出來説?
陛下剛剛死了個兒子,還是自己活活死的!
這不是在嘲諷陛下嗎?
説話的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急切中失了分寸,竟然説錯了話,不由得腿一軟,跪了下來。
他不跪着一下還好,也許魏帝還不會這麼想到這裏,他一下跪,就是實打實地在提醒魏帝自己做了什麼,上首的君王頓時沉下了臉,陰陰地看着下面的臣子們。
然而不等他説話,便有小內監匆匆自後宮而來,拜倒在地哀聲報道:“陛下!莊妃娘娘自縊,已薨逝了!”魏帝藏在大袖下的手顫抖了一下,他彷彿沒聽清似的,身體往前傾了傾,問了一遍:“你説什麼?誰薨了?”小內監再度重複:“莊妃娘娘,聽聞二皇子殿下於常州為人所害,一刻鐘前,一條白綾,隨二皇子殿下一同去了……”魏帝整個人了勁,往龍椅上一靠,彷彿失了魂兒一樣。
下面的臣子們互相看看,有人躡手躡腳地悄悄後退,出了招賢殿。
起先悄悄溜走的只有一兩人,隨即走的人越來越多,到後面,也沒人顧得上驚動坐在上面的魏帝了,幾乎是爭先恐後地往外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