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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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覺得,也許他還不如沒有看見。
鬼王生得綺麗貌美,但不生因為幼年的經歷,加上骨清淨,對於人的美醜是沒有多大概念的,他大致可以理解君上是很好看很好看的,比他看過的所有人都要好看,可是他總以為,這或許是他私心偏向君上的緣故。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意識到,鬼蜮的鬼王希夷君,真的是很好看的。
冷不丁伸出一隻手捅穿了他口的鬼王還微微笑着,他的眼尾挑着被大力過似的緋紅,嘴亦是飲過血般的儂豔,比女子還豔麗的容貌裏,帶着不知何來的陰冷鬱氣,眼眸狹長温柔,看不生的模樣像是在看珍愛的至寶,眼尾弧度如剖開人心的刀刃,這種美是死寂異的,令人膽戰心驚,直如生出了令人顫慄的森森鬼氣,而他要攜着這樣極致的美豔捅入所有晦澀陰沉的靈魂裏去。
他是亂葬崗白骨堆裏生出的毒花,是陰鬱天穹下所有惡意和死氣的化身,是帶毒的、惡劣的、傲慢的、冷酷的,他滿懷惡意極致猙獰,卻因這淋漓的血和殘酷而更加美豔。
——這樣笑着的人,是鬼蜮的鬼王,卻不是那個會向他耍賴撒嬌偷懶的君上。
不生怔怔地看着他,後知後覺地被口撕裂的劇痛侵蝕,喉嚨裏發出一聲嘶啞的悲鳴。
原來這樣好看的人,是鬼王希夷啊……
“你們一個兩個都哭着喊着要來渡本君,怎麼沒人問問,本君願不願意被你們渡呢?”鬼王輕聲細語,聲音温柔極了,手下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有放水,梵行的禪杖凌空而至,他不得不飛身後退躲避,看着不生被梵行攬住,那個白衣上血跡斑駁的少年還大睜着眼睛死死看着他,口中斷斷續續地哀鳴着。
像是痛的狠了。
希夷有些心虛,梵行低頭迅速給不生拔出傷口上的鬼氣,這傷口看着恐怖,實則是希夷有意控制過的,能讓不生無力參與戰局,卻不影響後修行。
他這句話出來,不生張了張嘴,想説話,一滴淚先一步從眼尾掉了下去。
被渡化的厲鬼會忘卻一切前塵往事,變成一團乾淨的魂體,重新入六道輪迴,但這樣進入輪迴,所獲得的人生必然是苦難窘迫的,更別説大部分惡業滿身的厲鬼本得不到做人的機會,前幾世八成是要做家畜野獸還掉因果的。
——就算有佛修用自身功德抵消了厲鬼的惡業,給了他一個清白魂體,但他卻也不能白拿了人家的功德去過好子,必須要自身也經歷苦難才行,天道一向公平。
有些厲鬼覺得能有做人的機會就很好,為此被渡化了先做幾次畜生也沒什麼,要知道能重入六道輪迴的機會是極其珍惜的,首先就要有一個願意為你付出功德的佛修才行——而大部分佛修走的其實是讓厲鬼魂飛魄散的路子,畢竟修功德真的很難。
而總有那麼些鬼,是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不願意再去做人的,更別説還要做什麼貓狗雞鴨了。
出身貴胄的世家公子,格高傲矜貴,當然更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命運。
希夷甩了甩沾滿了不生血的手,慨道:“一個個上來就説要渡化本君,何其的傲慢啊。”
“所以我最討厭你們這些禿驢了,滿嘴的拯救蒼生,其實都是自以為是。”不生眼裏的金砂仿若停止了動,有一種東西慢慢破碎,希夷避開了他的視線,梵行握住應召飛回的禪杖,聲音沉穩:“希夷君,得罪了。”代表着佛修的金光霍然大盛,如火焰烈烈綻開,隱約誦唱梵文的聲音響起,地面湧出純金的蓮花,佛子的靈氣所過之處,荒野吐翠,枯木逢,禪杖上動着無數螞蟻大小的字符,將四周鬼氣一掃而空。
他對面的鬼王不甘示弱,身形拔地而起,青黑鬼氣如暴風渦捲起纏繞在他身邊,深黑的瞳孔飛快擴散,頃刻之間就噬了眼白,像是兩個烏黑空沉沉旋轉,一雙冷玉雕琢般的手彈出青灰的長指甲,平時隱匿在黑綢緞上不顯行跡的陰文冷光轉,不生這才發現,鬼王穿的,其實一直都是裝殮的壽衣。
濃厚的鬼氣組成的陰雲裏,無數猙獰的鬼面時隱時現,男女老少將嘴張開到極致,發出淒厲尖鋭的哭嚎,萬鬼同哭的聲音如鑿子鑿進不生的太陽,讓他悶哼一聲,又嘔出了一口血。
梵行沒有回頭,從袖中甩出一個東西,那東西飛離梵行的手後就飛快放大,如有意識般落在不生頭頂,將他整個人嚴嚴實實地罩住,那股沉悶尖鋭的劇痛也消失了。
希夷不擅長近身作戰,他本來就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就算成了鬼,有了不死不滅的鬼體,也沒有自降格調去和人搏的愛好,因此一貫就是人海戰術。
一聲比先前更為淒厲的鬼嘯從他口中迸出,梵行見勢不妙,將禪杖一負,凌空而上,腳下一朵朵靈氣化成的佛蓮開了又滅,花瓣簌簌落下地面,催生出星星點點的翠意。
淨土佛宗的佛子是近身搏的天才,一禪杖使得虎虎生風,和那張恬靜温文的面容極為不搭,希夷的鬼嘯被打斷,禪杖面而來,倉促之下後退不及,只能抬手去接,掌心瞬間就被至陽至剛的禪杖灼燒出一道二指寬的焦黑痕跡。
佛修天生克鬼修,那禪杖又是不可多得的法器,希夷周身的鬼氣陰雲遇上在佛前沐浴經文數千年的禪杖時,連抵抗之力都沒有,像是掃灰塵一樣被梵行輕鬆地揮開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