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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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抓住了正偷笑的窈。
窈見他不高興了,知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是不能忍受自己丟面子,尤其是自詡保護者的燕無糾,讓他丟了臉,這孩子能悄沒聲兒地記上一年,於是忙識相討饒:“好啦小九爺,彆氣彆氣。”她笑眯眯地將一碟子只動了兩口便撤下來的蘭花糕倒進手帕裏裹上,快準狠地進燕無糾的懷裏:“拿着帶回家吃吧,進學也要注意身體。”捻閣每的糕點果盤都是一大筆開支,來這裏的客人雖然不是鼎鼎有權有勢的那一撮,但也是非富即貴,包房裏撤下的果盤幾乎都是絲毫未動,但也不能再上第二遍,大部分就賣給了小鋪子,剩下的就便宜了下面的姑娘。
燕無糾在捻閣給姑娘們跑腿買小東西,很招這些姑娘喜歡,有時候也會往家拿一些剩下的吃食,其他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
燕無糾全然不在意別人這樣帶有施捨質的憐憫,練地將手帕包往懷裏一掖,出一個營業專用的甜笑臉,拍拍口:“這個月的保護費收到啦,九爺罩你!”窈笑了一聲,門口龜奴正爬在梯子上點檐下的大紅燈籠,天逐漸沉下來,街道上有了車馬的喧囂,樓中的姑娘們喊着侍女的名字,叫着找首飾衣服,要茶水妝粉,等着晚上接客。大概女人多的地方總是免不了有這樣那樣的紛爭,捧着姑娘們的衣服在樓梯上上下下狂奔的小女孩子們偶爾會撞到對方,便會招來姑娘們遷怒的呵斥。
“窈!你還不換衣服!一會兒就點燈了!”二樓一個單手挽着散亂長髮的姑娘拍了拍欄杆大聲喊,喊完就扭頭回了房間,把門拍出一聲驚天巨響。
窈是舞姬,專為樓裏的頭牌花魁伴舞,喊她的人就是今年捻閣的當家頭牌。
窈撇了撇嘴,和燕無糾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在他肩背上輕輕推了一把:“快回去吧,你先生晚上不是給你授課嗎?”常混跡在花街柳巷的小痞子啾啾找了個和尚做先生識文斷字,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大半個昌平坊,大多數人都在嘲笑他,一個混混識得文字有什麼用呢,難道還想學着考狀元當官兒去嗎。
燕無糾不在意他們説什麼,從捻閣出來時,白裏平平無奇的花街,已經揭下了蒙裹得厚實的面紗,出了下面波光瀲灩的眼眸。
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街道上車水馬龍,盛妝的女子倚着欄杆往下瞧,看見了合心意的客人便擲下手裏的紙花絹帕,邀請客人上來一會,靡靡絲竹之音像是散不去的霧氣,很快籠罩住一條街,所有的笑鬧裏都有悠長綿軟的樂聲,挾裹着它的風都變得慵懶濃香。
燕無糾如一條瘦小不起眼的小魚,擺動灰撲撲的魚鰭,一下子穿過紙醉金的熱鬧,消失在了寂靜昏暗的巷子裏。
和一牆之隔的花街不同,這裏隱約還能聽到女子的笑聲歌聲,但是已然模糊了很多,月光冷清清地照下來,把這條窄巷照得悽清蒼白。
這條路燕無糾走過了無數次,他從捻閣回家必然要經過這裏,一個九歲的孩子獨自走夜路,無論放在什麼時候都顯得很不安全,但也沒有別的辦法,燕多糖有空便去給人洗衣服補貼家用,領衣服的地方更偏僻,燕無糾怎麼説都不肯讓她到這邊來,燕多糖只得作罷。
這條路他六歲起便自己走,走到九歲,無數個夜,頭頂只有一輪時有時沒有的月亮陪着,剛開始他怕極了,到現在,連害怕都習以為常。
好像習慣了就不會再害怕一樣。
“伸那麼一呀手誒,摸那麼一呀姊,一摸摸到姊姊的頭髮尖兒哎喲,阿姊頭上桂花香哎喲……”他給自己壯了壯膽氣,嘴裏哼起了從樓裏姑娘們那兒聽來的小調。
“伸那麼二呀手誒——”
“誒——”
“誒?”燕無糾的聲音遲疑着停下,結結巴巴卡在半道兒上,小巷子盡頭是驟然寬敞的大路,緇衣素服的僧人正朝這邊走過來,披着一身清透月光,眼神安定寧靜,和燕無糾走了個對臉。
燕無糾傻乎乎站在了原地,面對這個昨天剛認下的先生,他還是渾身擰巴,覺哪兒哪兒都不舒服,張着嘴傻了一會兒,才睜大眼睛驚呼:“和尚你又要去找姑娘?!”這條路只通向花街,他可不會自作多情以為梵行是來找他的,既然不是來找他的,那就只可能是……
燕無糾的臉皺了起來,梵行卻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伸出一隻手按在他頭頂,語氣還是那樣温温柔柔不帶煙火氣:“叫先生。”話雖這樣説,也只是隨口一句提醒,燕無糾不改他也不生氣,只是每次都會耐心地提醒一次。
“貧僧不找姑娘。”不等燕無糾要説什麼,梵行再度搶先一步堵上了他的嘴,學着小孩之前調侃他的話,“貧僧也不聽小曲兒,不看跳舞,不詩作對。”燕無糾悻悻地扁扁嘴:“好吧,那你來這裏幹什麼?”梵行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來檢查你的功課。”燕無糾:“……”小孩兒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你説什麼?!”梵行有問必答:“貧僧來檢查你的功課。”燕無糾後退了一步:“功、功課?!什麼功課?”梵行也無辜地回看他:“今天早上教你的千字文,你説你已經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