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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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動樓東的許三公子,幼時便被先帝稱讚為“覷此童子之顏,如花方盛,如方生”,因此得了個“生公子”的諢號,當今登基後又再三讚美他“樓東玉子,庭中芳樹,百十年可見矣”,時間久了,叫他“生公子”或“樓東玉子”的人比叫他姓名的人還多,部分從樓東外遷進來的新貴甚至以為山陰許氏的三公子大名就叫“生”,為此還鬧出過笑話。
許三容貌之盛,是全樓東高門公認的,時下南風盛行,不論是諸貴女還是高門貴子,試圖和山陰許氏聯姻的人數達到了數百年來的最高峯,每次有他出席的宴會最後都會變成盯人大會,搞得這位三公子愈發的不愛出門。
——物以稀為貴,他越是不愛出門,別人就越是想看他。
所以當許二公子喊出弟弟名字的時候,那幾個跟他一塊兒出行的好友都亮起了眼睛。
彩儂豔沉鬱的寬袍大袖隨主人的腳步懶洋洋地拖曳在地面,身形纖長拔的青年倚靠在牆面上,慵懶陰鬱地垂着眼簾,這種冷淡的倦怠襯得他嘴豔紅面容昳麗,連不耐煩的生氣都帶有驚心動魄的美。
他抬起了眼睛,望着騎在馬上的青年,神不明。
馬上的青年一身和他類似的大袖寬袍,間佩玉琳琅,外裳冷青,衣襟袖口壓着如出一轍的厚重繡紋,他容貌文雅俊逸,眉宇間都是被富貴權勢浸染出來的平和雍容。
——與方才那種怯懦茫然截然相反。
明明是同一張臉,只是換了個神情,高高在上的許二公子和為人所催壓迫的許生,顯然就成了兩個不同的人。
一樣的臉。
除了神情氣質,他們兩個真的一模一樣。
希夷打量着面前的“兄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而後自然地打招呼:“兄長往何處去?”正要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裏的許二公子一下子被打了岔,下意識地先回答了弟弟的問題:“我們正要去城外的積翠寺,聽聞那裏有僧人云遊而來,解籤甚是厲害,上回阿孃不是求了籤麼,我這便去問一問。”俊朗的青年在馬上微微傾斜了身體,嘴角噙着笑意:“你還沒説你為何會在這裏呢,昨天還説不想出門,連宮裏的宴請都拒了。”希夷仰着臉看他,對於皇權顯出一點不以為意的神,許二公子眼神一轉,注意到他手裏抱着的孩子,表情一凝:“這孩子……”他懶散矜貴的弟弟隨意又坦然地將寬大的袖子移開,讓他看了一眼,隨即很快地遮了回去:“哦,路上撿的。”路上撿了個孩子……
對於這個很符合弟弟格的回答,許二公子有點哭笑不得,但同時心中也鬆了口氣,在娶之前鬧出私生子來,對弟弟的名聲可不好。
這麼想着,他折了折手裏的馬鞭,叮囑自己總是長不大的幼弟:“早些回家去吧,雲娘做了蓮子羹,給你送了一份,記得喝。”説着,他雙腿一夾馬腹,和幾名同伴一起朝着城外飛馳而去,留下一個許三公子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念着那個名字。
——雲娘?
不是他多想,實在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名字的出現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連雲仙。
“許時晏活着的時候,身邊有云娘這麼一號人嗎?”法則拉出了自己為天道做的設定集,認真地翻了兩頁,篤定地回答:“所有化身都是在真實的背景下入的,真實的時間線上沒有許時晏這麼個人,但是許二公子有一名侍妾,的確叫做雲娘,是普通民户之女,一直都很低調,沒什麼值得記憶的……啊,後來王朝覆滅,北胡南下,世家傾覆,許氏遭逢大難,子弟四散奔逃,許二不知所蹤,連帶着雲娘也沒了下落。”法則最後下了個結論:“有這個人,但是存在低到可以當她不存在。”
“那剛才那個書生呢?和許二長得一模一樣,總不會是巧合。”
“……查不到。”法則嘟嘟囔囔地抱怨,“這裏到處都是你的力量,我受到了很大幹擾……但是那個書生身上沒有被扭曲過的痕跡,從目前來看,應該是真正存在的人——或者至少有這麼個人存在過。”眼角眉梢都帶着厲鬼的森冷陰鬱的鬼王聞言沉思了片刻,法則悄聲提醒:“今天已經是第六天清晨了,他的思維正在消散。”希夷聞言,低頭看了看。
閉着眼睛的孩子呈現出一種近乎神聖的靜謐,長長的睫安靜地合攏,消瘦的小臉上有若有若無的微笑,像是沉溺在了寧靜的夢境中。
但是希夷清楚,此刻的他本不會擁有什麼夢境。
思維消散是什麼覺?
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看着自己的身軀崩毀,看着自己的靈魂泯滅,他無法喊叫,無法哭泣,甚至連表達恐懼的資格都不能有。
然後他會清晰地知到自己走向死亡的全過程。
希夷用手指輕輕蹭了蹭小孩兒的臉蛋,像是父親在對孩子表達憐愛。
“走吧,去見見那個雲娘。”鬼王輕聲説,“她將我們困在這些拙劣的幻境裏也夠久了。”天道對於這些痴男怨女的故事沒有什麼興趣,天地之間有大悲喜,凡人的情情愛愛於天道而言不過是重複上演無數次的戲劇,那些陰差陽錯和生死別離他見得難道不夠多嗎?這些不過是長久歲月中的一尾游魚,輕輕一擺尾巴,連一朵花都無法起。
沿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