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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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電了,安靜地躺在新沾了咖啡漬的地毯上。
客廳到餐廳的界處蹲着一座老式的留聲機,最普通的橡木底座,八個角都包着銅,被時光磨礪出了一種毫無威脅的柔和光澤。
上面的黑膠碟片早就轉到頭了,發出細微的爆豆聲,刺啦刺啦的,在馮的鼾聲裏成了一種背景音。
馮昨天去夜釣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直接睡在了沙發上。
賀冰心躡手躡腳地跨過地板上的狼藉,想去廚房裏泡一碗麥片粥。
馮不讓賀冰心收拾屋子,甚至希望他能像自己一樣隨便放東西,因為他覺得這樣才算是在自己家裏:“一個家如果不擺滿屬於你的東西,那它就只是一個房子而已。”馮像是被自己的鼾聲嚇醒了,咕噥着搭住沙發的靠背:“你起牀了?”那是個週末,賀冰心看了看快到中天的太陽,笑着把麥片泡進碗裏:“下午要去圖書館。”馮着亂糟糟的頭髮從沙發裏坐起來:“到院子裏去看看。”賀冰心身上是和馮如出一轍的褲衩和大背心,他捧着那碗麥片粥,一邊用勺子往嘴裏舀着,一邊慢地朝外走:“院子裏有什麼嗎?”馮還沒睡醒,了臉:“我釣了一條特別特別大的魚!”賀冰心見慣了馮的誇張,只要比大拇指長的魚都是特別大的魚,他正準備嘲笑他兩句,就口而出一句驚歎:“喔噢!這是你新買的嗎?”院子裏停着一輛龐然大物,天藍的大皮卡,四個結結實實的黑橡膠輪子像是能征服所有的路。
那是一輛二手福特,款式老得可能夠賀冰心尊稱一聲爺爺。
但是它結實又漂亮,在十四歲的少年眼裏絕對算得上是一輛好車。
“送給你的。”馮抄着手靠在門框上,正在褲子上蹭乾淨一個青蘋果,“你可以開着出去玩。”賀冰心的快樂被理智澆滅了一半:“可是我的年齡還不能拿駕照。”馮“噗嗤”一聲笑了,滿頭的金髮隨着他的笑微微打顫,他是個糙又漂亮的中年男人,足夠讓鎮上的年輕女孩矚目。
“這個鎮子上開車的男孩有一大半都沒駕照,另一半還可能剛嗨過,”馮嘴裏嚼着蘋果,毫不在意地聳聳肩,“如果你被警長抓起來了,我就去保釋你。你這個年齡的人,只要放心大膽地去闖禍就好了。”看着賀冰心不動,馮的眼睛眯起來:“不上去試試嗎?”賀冰心的心跳都快了起來,他的手心擦過那輛老福特剛重刷過的漆,拉開車門跳了上去。
車裏還殘留着上一個主人留下的皮革和煙草氣息,甚至有一點淡淡的汗味,但這都沒關係。
對於賀冰心而言,沒有比突然擁有這樣一部車更動人心的了。
他手握住方向盤,太陽炙烤過的温暖從黃牛皮製成的保護套上傳遞過來,讓他開心極了。
馮坐上了副駕駛,看着賀冰心轉動了打火器,哈哈大笑起來:“走,讓我們去撞飛那些小轎車!”
“小轎車”幾個字明顯走調了,就像是劃壞了的黑膠唱片,馮的聲音卡住了:“小-小-角-奧-吃吃吃--”賀冰心訝異地轉頭看他,發現馮也在沉默地看着他,那雙矢車菊的眼睛突然向兩側分開,很快就剩下了兩個詭異的白眼球。
面無表情的馮突然笑了:“你怎麼逃走了?”賀冰心幾乎是從牀上彈起來的,他用掌壓着眼睛,不知道是淚還是汗的體黏在他的手心裏,又涼又滑。
膛裏似乎有一隻鼓在拼命敲,任他怎麼按都難以平復。
賀冰心滿頭的汗,他擦了又擦,又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口還是憋悶得厲害,就像是一次長久的溺水。
他按亮了手機,凌晨三點多。
這兩天他帶着薛鳳和張旭到瓊省來開一場研討會,從錦州過來,差不多坐了一天的高鐵。
會議是今天白天才開始,昨晚登完記分了房間就各自休息了。
四周是酒店的陌生環境,過度柔軟的單人牀,若有若無的二手煙味,原本就讓賀冰心入睡困難。
這樣一場夢醒過來,他再也睡不着了,靠在牀頭上打開了自己的朋友圈。
裏頭一條狀態也沒有,封面上胡煜明晃晃的笑容把他心底的寒意稍微驅散了一些。
賀冰心口一直悶得難受,又打開了和胡煜的對話框,裏面的對話還停留在上次胡煜問他想吃什麼晚餐。
他向上翻了翻,越看越覺得踏實,翻到最上面胡煜給他發的小狐狸小兔子表情包,有些好奇地點了進去。
界面上開始顯示下載中,很快他的對話欄裏就多出了一堆表情包。
賀冰心上下翻着那些可愛的卡通圖,手一滑就碰到了一個抱着胡蘿蔔哭的小兔子,表情包一下就發出去了。
他沒想給胡煜發消息,手忙腳亂的正不知道怎麼辦,對方就顯示“正在輸入中”了。
y.hu:沒睡覺?
賀冰心老老實實地承認:睡了,剛醒。
胡煜的電話立刻就打過來了,賀冰心一接通,低沉又帶着睡意的聲音就從助聽器裏傳了進來:“怎麼不好好睡覺呢?”本來看消息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但是聽見胡煜的聲音,賀冰心莫名覺得委屈,就一時沒説出話來。
胡煜那邊一陣窸窣,似乎是他坐起來了,他的聲音又放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