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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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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上,接着反彈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韓宗海停下車子,兩人立刻跑到跟前查看,然而韓宗海只瞄了一眼,甚至連碰都沒碰,就搖搖頭宣佈道:「她死了。」一切發生得太快,梁宏峯腦子一片空白,只是愣愣盯着躺在地上的姑娘,她年輕漂亮,正當最好的年華,可這會兒身上的衣服髒污不堪,手上還死死攥着剛剛揮舞的紫圍巾,上面鑲嵌的亮片在車燈和路燈的照下,反着白熒光,分外刺眼。

梁宏峯茫然蹲下來,手指輕按脖頸。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想探觸,也許是期待出現奇蹟!不過,當然沒有脈動,只有冰冷的肌膚和真正的死亡。黑濕的頭髮黏附在她臉龐,一雙烏黑的眼瞳瞪着他,裏面沒有順從和認命,卻由於恐懼和絕望而漲大,似乎剛剛意識到自己處於生命最後一瞬。她張着嘴,臨死前的吶喊聲雖然已經聽不見,但此時卻鮮明可見,而這幅表情也將永遠定格,直到化為一堆白骨。

梁宏峯仍然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竟然害死了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韓宗海終於出聲説道:「這事兒如果完全攤開,你的麻煩比我大,而你母親更是沒得救。我們來個易吧,你媽的案子我負責到底,她會得到最好的治療。另外,我會給你找律師,如果只是單純的通意外,又不是全責,即使死了人也不會判很長時間。治療和法律兩邊的所有費用你都不用心,我來負責。」梁宏峯驚訝地看向韓宗海,説不出話來。

韓宗海以為梁宏峯的沉默是在猶豫,他加重語氣説道:「聽着,今天晚上你顯示出了想象力和救人的膽魄,如果是我,年輕時也可能會這麼做。現在我們都需要幫助,而你説過你會回報。」

「我……」

「小夥子,我做我該做的,也拿我該拿的。」最終,梁宏峯點點頭,拿出手機撥打號碼。「嗨,我是梁宏峯,駕車出了車禍……」命運,從此被徹底改變。

梁宏峯説到這裏時,聲音已經顫抖。「我必須救我媽,不管用什麼手段。規矩、正義、公平全是偽善的胡説八道,我會接受韓宗海的每一分幫助和慷慨,即使我看不起自己,看不起他的生活方式,即使是用我、用另外一個人的人命來換。」

「不,梁宏峯……」姜嵐早已淚滿面,口因為愛憐而刺痛。「你知道不是那樣,那不是你的錯。」

「但這是事實,假如沒有我,她不會死,她的一生全完了。」姜嵐緊緊抱着他想要給他安,然而梁宏峯只是手肘撐在大腿上,把臉埋在手掌中一動不動。她的心為他痛。他如此孤單,如此奮不顧身保護他的家人,之後卻在生活和情上築起高牆、自我封閉,被內疚噬。儘管不同意他的邏輯,但姜嵐能理解梁宏峯的心情。陳腔濫調的空言安不足以化解他的痛苦與自責,他需要時間和愛來慢慢接納事實。這兩樣東西她多得很,可以儘量給他。

「姜嵐。」許久之後,梁宏峯終於開口。

她鬆開他,抬頭望向他,「怎麼了?」

「告訴你這些,我並不是需要你的同情。懂嗎?」姜嵐可以覺到他語氣中的緊張,「我懂,不同情。」然而,梁宏峯之後的心情再也沒有恢復過來,尤其是趙怡的忌臨近,梁宏峯更加退縮和沉默。姜嵐看在眼裏非常有衝動做點兒什麼,梁宏峯為了失去的一條生命如此折磨,然而真正的肇事司機卻子過得歌舞昇平。難道就因為那個叫韓宗海的人是醫生,就可以看慣生死?無動於衷?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麼?

這太不公平,雖然姜嵐不懂法律,但她在網上做過功課,無論車禍是如何發生,負主要責任的永遠都是那個握方向盤的人。結果呢?韓宗海做錯了事兒,卻要梁宏峯替他買單。

梁宏峯並不知道趙怡忌這天他該做些什麼。過去在牢裏,繁重的體力勞動和刻板規律的生活作息讓他沒有過多時間去思考如何祭奠那個可怕的夜晚。意外的是,姜嵐竟然在這天一大早就把他叫到家裏,指揮着他開車來到一片陌生的城市近郊。梁宏峯不明就裏,可仍然聽她的話將車子停好,然後被姜嵐拉引着走向一片住宅區。

梁宏峯走着走着,道路兩邊的景象讓他忽然意識到這裏離車禍的出事地點非常接近。頓時,他掙姜嵐的手,煩躁地問道:「我們到這裏來幹什麼?」姜嵐一臉正經,「討債啊!」説着,她指了指不遠處一個住宅小區的大門口。

梁宏峯順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住宅小區的院門深處,一副超級大的海報貼在佈告欄上,這會兒時間還早,只有五六個人站在跟前。從梁宏峯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見上面寫着醒目的幾個大字:韓宗海,殺人兇手。

梁宏峯臉瞬間變得慘白,「是你乾的?」

「他把別人的生活攪擾得不得安寧,憑什麼我們要放過他!」姜嵐只是興致看着圍在佈告欄前的人越來越多,沒有注意到梁宏峯變了臉和語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你打抱不平啊!他利用你救母心切的孝心,讓你給他善後。工作沒了,女友丟了,生命裏最好的兩年被犧牲,不光如此,還讓你的生活處境更加艱難。

説起自己的將來,更是沮喪和沒有希望。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梁宏峯抓住姜嵐的肩膀,猛地拉扯迴轉,讓她面對自己。

姜嵐嚇了一跳,這才注意到梁宏峯陰沉的面孔、緊繃的下巴。有那麼一刻,她以為他會反手給她一巴掌。

梁宏峯到底沒有説話,扯着她快速回到車裏,一心一意只想快點兒離開這個地方。他告訴自己冷靜再冷靜,可還是忍不住瘋了似的一腳踩住油門,車子飛快竄上道路。沒想到剛轉過一個道路拐角,就看到不遠處一個女人試圖穿過馬路。

她沒有看到車子向她駛過來,只是盯着馬路向對面奔跑。

梁宏峯在姜嵐驚呼『小心』的同時,狠狠踩住剎車。尖鋭的鳴笛,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嘯,那一瞬間,梁宏峯只覺得往重現,無數畫面在腦中閃現。母親重病的模樣,韓宗海的保證,趙怡臨死的表情,監獄的生活。很奇怪,他最後的念頭竟然是這輩子再也別想和姜嵐一起了。車子終於在滑出幾十米後停了下來,兩人驚恐地回頭張望,只見一個大個子男人抱着剛才過馬路的女士倒在路邊。他倆趕緊從車裏跳出來,梁宏峯幾近絕望的向他們靠近,祈禱他們平安無恙。

看見倒在地上的兩個人跌跌撞撞爬起來,姜嵐鬆了一口氣。繼而又慶幸那男人抱着女女不撒手,也一副不捨得撒手的樣子,不然就憑他看梁宏峯的眼神,姜嵐相信那人一定會把梁宏峯打到斷氣為止。好在他只是被那人用肩膀使勁兒撞到一邊,梁宏峯仍然想跟上,卻被那男人罵了句話止住腳步。姜嵐看了看兩邊情形,還是決定先跟着差點出事的這對男女。

顯然那男士有些急救常識,仔細檢查過女人後,這才確定她確實沒被撞到。

姜嵐徹底放下心來,大着膽子走上前遞給他們一張名片,再三提到萬一有事兒一定要聯繫。直到那兩人啓動車子離開,她才匆匆回到梁宏峯身邊,看到他頹廢得靠在車邊,額頭青筋畢,臉上盡是壓抑的憤怒和悲傷,不有些擔心和後悔。

她是不是這次做得有些過分,至少應該先和他説一聲,徵求下意見也好。

「他們沒事兒,你躲得及時,又有那男的撲救,車子並沒有挨着他們。你放心吧,我已經把聯繫方式給了他們,如果有什麼變化,總是會早早告訴我們。」姜嵐用盡量輕鬆地語氣三言兩語説了情況。

然而梁宏峯好像本沒聽進去一個字,在他覺到姜嵐靠近時,他的表情就起了變化,先是變得通紅,然後轉白。他凝視着她,眼睛好像碎冰塊,緊接着一個字一個字從他齒縫中吼出來:「你為什麼要手這件事?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不需要你為我打抱不平,不需要你來安排生活,不需要你替我着想。媽的,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兒。我喜歡你,並不表示你可以對我指手畫腳,指揮我來這裏去那裏,決定我去做什麼,不去做什麼。「姜嵐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臉上的血逐漸隱去。「我以為我們之間不止是上牀。」

「我什麼也沒説過。」梁宏峯厲聲駁斥,毫不掩飾心中所想。

姜嵐好像被一劍戳中了心口,覺血從她的身體瞬間光。真的,她真的這樣覺,即使她並未看到腳底有一灘血。姜嵐深一口氣,可還是控制不住發抖的嘴,「沒錯,你是沒有。」她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彷彿耗盡所有力氣,不得不停頓了會兒,才能再次平靜開口,「那就這樣了,梁宏峯,再見!」即使憤怒使梁宏峯全身僵硬、喪失理智,他仍能察覺姜嵐最後話語的含義。

看着姜嵐轉過身一步步離開,他很想叫她回來,回到他身邊,但姜嵐小心的舉止,筋攣的腳步使他緘默,驕傲使他只是眼睜睜看着她從視野中消失。梁宏峯明白他的憤怒只是因為自己失去了控制,這個叫姜嵐的女人完全縱着他的生命,他痛恨這個事實,正如他痛恨自己一樣。

四。怎麼做才能在被你完後,而不自取其辱?

梁宏峯以前一直以為打工掙錢、照顧母親就已經將他生活全部填滿,無暇顧及其他。沒想到現在雖然仍在按部就班的過子,但卻好像一下子空閒很多,讓他竟然有時間煩躁不安。自從最後一次跟姜嵐見面,已經過去一個月,梁宏峯最喜歡的就是漫無目地走在馬路上、漫無目地默想。他用一個星期化解內心對姜嵐的愧疚,又用一個星期説服自己姜嵐會適應,再用一個星期決定這樣的結局對兩人更好。可他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不會每天醒來想到的第一個人是她,每天夜裏想到的最後一個人還是她。

一陣風吹過,身邊的樹枝刮到他的臉上,微微發疼,比他想像中還要疼。他抬手摸摸,扭頭瞥了眼旁邊的小樹,卻忽然發現人行道旁的矮樹叢上掛着一條鑲着亮片的紫圍巾。梁宏峯眼睛,確信自己沒有昏了腦袋或者看花眼,相同的情景竟然再次發生。他抬腳靠近,但雙腿好像走在棉花上,竟然沒有一點兒力量。好不容易來到樹叢跟前仔細打量,沒錯,這條圍巾和記憶裏趙怡拿在手上的一模一樣。梁宏峯緩緩伸手碰了碰,一陣穿心的疼痛貫穿全身,他極力忍受着終於將圍巾拿在手中。

梁宏峯摸摸頭上滲出的汗水,喃喃低語:「趙怡,是你麼?你在懲罰我麼?

相信我,我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如果有可能,我願意拿我的命和你換。我知道現在説什麼都於事無補,生活更是一團糟,這是你希望看到的麼?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該鬆手走人了!」梁宏峯只覺一聲炸雷般的明亮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渾身一震,緩緩轉過身體。

身後站着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兒,橫眉冷對看着他。還沒等梁宏峯説話,她伸手一把從梁宏峯手中奪過圍巾,指着他的鼻子毫不客氣罵道:「盯你好長時間了,你説你這麼個大男人,有點兒出息啊,看到條圍巾就能走不動路。噢,別告訴我那圍巾是你的,你脖子上又不是沒有,幹嘛惦記着別人的東西,想兩個都要麼,沒門!」説着,她走上前試圖去抓梁宏峯的圍巾,梁宏峯連連倒退,保護住圍巾不讓她碰到。他習慣天冷出門戴圍巾,很奇怪的,直到現在才想起這是姜嵐送給他的。

忽然間,他也覺得自已愚蠢無比,為了別人的圍巾在這裏糾結折磨,竟然把自已一直有的這條忘記了!鬆手、走人,彷彿被面前女孩兒一巴掌拍醒,他竟然呵呵痴笑起來。梁宏峯上前一把抱住那個女孩子,大聲説了兩個字『謝謝!』。

那女孩子看着他疾步離開的背影,目瞪口呆,直説倒黴碰着了個瘋子。

第二天早上,梁宏峯平靜地醒來,令他驚訝的是覺好極了。昨晚他在夢裏見到姜嵐,他們快樂的團圓。他明白那是一個渺茫的希望,但也知道必須努力爭取。他把姜嵐傷得很深,她不會再找他,不會再給他打電話,不會再給他機會。

梁宏峯來到鏡子前,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