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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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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執劍的手卻沒有依舊握過來。

任歌行呢?

他惶然地蜷縮起手指,心想,又出什麼事了,連這一面都見不到了嗎?

這讓他怎麼閉眼呢。

他開口,氣息從齒噝噝溜出去:“……這是哪裏?”旁邊有人低聲告訴他:“楊少俠,咱們已經在崑崙了。”不等他問,那人又告訴他:“盟主已經上山去了。”楊晏初眼珠轉了轉,眼前仍然見不到一絲光亮,心知是自己看不見東西了。他嘆了嘆,心説這傻子,都這樣了,不與他在一處,又跑到崑崙去做什麼。

他撐着問了一句:“走之前……他留下什麼東西沒有?”那隨從想了想,道:“盟主自己的東西,倒是沒留下什麼。來的時候,他給您求了個平安符,戴在您脖子上了。”楊晏初了口氣,低聲道:“摘下來。給我……放在手裏。”那隨從猶豫了片刻,還是照着他的話做了。那個小小的牌子,攤在手裏,楊晏初用手指輕輕摩挲了幾下,摸到幾道刻痕,他道:“寫的什麼。”隨從就着他的手看了看,道:“不過是些祈福平安的話。”楊晏初應了一聲,收攏手指,握住了那塊牌子,像握住了誰的手。他的表情很少,側了側頭,道:“把我的頭髮……剪一綹下來。”隨從吃了一驚,低聲道:“楊少俠,這……”楊晏初道:“剪吧。”那隨從小心翼翼地剪了一綹楊晏初鬢邊的頭髮,找主人家要了一截紅繩,結在一處。只聽得楊晏初斷斷續續道:“如果……我先走了,你們把這個給他,身子就……葬在這裏。帶回去的話……天氣熱,人壞得快,他見了……要傷心的。”這家的男主人嘆了口氣,着煙斗出去了,女人坐在一旁,不淚。那武從心下十分不忍,勸道:“楊少俠快別這麼説,盟主已經去想辦法了……”楊晏初微微笑起來,搖了搖頭,問道:“江知北死了沒有?”武從道:“死了。頭還被掛在城門上示眾呢。”楊晏初閉上眼睛,緩了緩,慢慢地開口道:“跟任歌行説……説我很對不起他。”一顆眼淚終於順着他的眼角緩慢地滑落下來。他只是閉着眼睛,大顆大顆地淌着眼淚,靜靜道:“原本……原本不是這樣的。”捨不得他,心上想嘴裏念,説多少遍還是捨不得。

他也想要綠蟻新醅酒,他也想要人約黃昏後,他也想,他曾經是那麼那麼想……

他的神智又亂起來。似乎是在蘭陵的天地一隅月悠長的牀上,又似乎是在光爛漫的洛陽萬花間,關外草原的燦爛星空下,那個讓他狠狠心動的人,眼眸如星,笑意温柔,説一句真心喜歡他,幾乎要了他的命,也定了他的後半生。

而崑崙依舊萬古悠悠。

六十年前那個斬獲土螻的勇士不知經歷了一番怎樣的惡戰,在這一甲子的時光中,不知有多少人來到這座孤峯,台階的每一級都橫陳着皚皚白骨。一地的殘肢碎羽,血凍了冰,蜿蜒到台階腳下,在台階的盡頭,青銅塑造的崑崙燈奴跪捧長明燈,一豆燈火在冥冥風雪中巍巍地飄搖,那燈碗裏的血和油乾涸結痂,已經快把燈碗填平了。

江氏奈何不了這妖物,不知道對它許下了什麼願望,欽原又從他們氏族中拿走了什麼,何以在臨川有着崑崙神的記載,到底啓用了怎樣的力量,都隨着江氏的覆滅,從此在臨川江氏的故紙堆中緘口不言。

任歌行左腳的腳腕以一種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他像是覺不到痛一樣,左膝跪地,伸手擦去了邊溢出的血沫。他拄着劍,單手撐地,微微含着,整個人的姿態像只蹲伏的虎豹,與山石後出一隻眼睛的獵物劍拔弩張地對峙着。

“我沒辦法了,”任歌行一開口,口鼻又有血汩汩而下,他橫起劍刃,他的聲音像滾在風裏,飄忽着挫磨,“沒時間了,我的人還在下頭。”山石後的獵物探出了僅剩的一顆頭顱,霎時電光火石,兔起鶻落,山石後躲藏的妖物驟然展開雙翅,與騰空而起的任歌行當空相撞,欽原向天飲血的頭顱突然翻轉下來,森森白牙死死咬住任歌行抵在它頸項上的劍鋒!

楊晏初説過話不久就厥過去了,叫也不應,瞳孔也散了,只一味地死攥着那塊平安符,掰都掰不開,那户的女主人趕緊抹着眼淚哭道:“快……快給他擦洗乾淨,換上好衣服呀,好好的孩子,難道讓他這麼走嗎?”男主人此時也推門進來:“是啊……”門軸轉動的一瞬間,楊晏初突然掙動起來,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居然掙扎着坐了起來,失神的眼睛看向門口——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以為是誰回來了,他在撐着等誰。

來的不是他要等的人,他眼睛裏的最後一點光也熄滅了,武從忍不住驚叫一聲:“楊少俠!”任歌行後退幾步,倒在台階上,腔裏擠出一點支離破碎的息。血順着額角淌下來,糊住了眼睛,他眨了眨眼,把血珠眨落,看着漸漸放晴的天。藍的天紅的血,任歌行躺在累累白骨上,咻咻地

天地重新安靜下來。雪域的陽光白得刺眼。一場風暴過後,山下躲避風暴的牧民終於慢悠悠地走了出來,驅趕着成羣的牛羊前往河灘。兀鷲在不遠的地方盤旋徘徊,雙翅展開的陰影時時落在任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