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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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那方栽着槐樹的院落，他心下有些涼。看伊蘭舟的反應，她的屍體恐怕就在槐樹下了。阿藍哼道:“民間傳言，槐樹下的屍體魂魄會被樹所收、困住，在牢籠中不得輪迴轉世。”雖然知道這只是民間怪談，算不得真，但若是埋葬她的人確是這樣期望的，委實惡毒到了極點。

草叢裏居然還有一把生了鏽的鐵鏟，虞長樂不太願意去想這是做什麼用途留下來的。隨着土層被鏟開，少女一絲也沒腐爛的、蒼白沾血的面龐漸漸了出來。

阿苓條件反想幹嘔，又因詭秘的氣氛生生憋住了。

“叮——”鏟子碰到了什麼東西。是釘在少女口處的純黑的鎮魂釘。虞長樂俯身攥住釘子，隨即便覺到一股陰冷之氣席捲而來。伊蘭舟在一旁靜靜地懸立着。

敖宴似乎知道阻止也沒用，只看了他一眼。

釘子涼得徹骨，虞長樂牙關打戰，一寸寸地把它拔了出來。

鎮魂釘體的那一剎那間，少女睜開了空的眼睛！

還未等虞長樂反應過來，少女屍體的手便一把攥住了虞長樂的手腕。虞長樂撞見她帶血的眼睛，剎那間好似所有的光線都被收了進去，洶湧而冷冰冰的回憶如水一般，鋪天蓋地地灌入腦海。

周圍阿苓的驚呼和敖宴的聲音都渺遠得聽不清。他向下墜去，熱氣化作寒冰，夜被白撕裂，呼嘯的風劈頭吹來——虞長樂再睜眼時，面前是一條熙熙攘攘的大街，行人如織。他口鼻裏呼出白氣，正所謂呵氣成冰。

這是個冬？喧鬧傳入鼓膜，虞長樂很快發覺，許多視線都似有似無地落在自己身上。

“好俊俏的小娘……”

“……買回去做童養媳？哈哈……”

“別胡説……”

“嘖，可憐可憐……”這是伊蘭舟的回憶？現在是什麼情況？

虞長樂的視線很矮，且低着頭，能看到自己的一雙手。小小的、稚的，卻已經佈滿了繭和細小的傷口。正值冬，這小姑娘的手上還生着許多凍瘡。

他惑了。

伊蘭舟是伊府大小姐，怎麼會有這樣一雙手？

※※※※※※※※※※※※※※※※※※※※今天要上榜啦，求垂愛-3-第11章驚鴻一面這小姑娘心中充斥着憤怒，像一把鋒利的小剪子，彷彿隨時準備着要給誰捅一個窟窿似的。

虞長樂逐漸知到了更豐富的細節:回憶裏一閃而過的飢餓的童年，漫長的路途，跪在冬冰冷地面上的鈍痛而僵硬的膝蓋，身上單薄得無法禦寒的衣裳，脖子後面刺癢的細長，身旁站着的、時不時盯她一眼的中年女人。

可是這和伊蘭舟有什麼關係？虞長樂曾聽有妖怪提過一嘴人間的“人販子”，莫非這個婦人就是人販子？

這是回憶，過去既定的事情，虞長樂只能默默地觀察。

“她要多少錢？”有個穿金戴銀的貴婦人走到二人面前。她衣着華貴，面相卻有些刻薄，薄細長眼。

小姑娘身旁的婦人道:“七兩銀子。”七兩銀子是多少，虞長樂並沒有概念。但他直覺“七”這個數字太磕磣了。

沒想到貴婦人蹙起緻描摹的眉:“這麼貴？我兒一件衣裳也才七兩。”虞長樂心道，噢，不過一件衣裳的錢。他心中有些不舒服，這貴婦人穿金戴銀，卻是一副斤斤計較的嘴臉。可是一個人，只值這麼多錢嗎？

“這不算貴！”虞長樂覺到婦人一把把他拉了起來，緊接着一隻糙有力的手捏住她的臉，強迫她對着貴婦人，“您看看，她生得多俊俏哪！”貴婦人依然皺着眉，伸出三葱白的指頭掰着小姑娘的下巴:“張開嘴巴我看看。”評價牲口一般的口吻。

一瞬間，虞長樂覺到這小姑娘怨毒地瞪了貴婦一眼。她原本只麻木地任人擺佈，此時突然張開嘴，狠狠咬住了貴婦人的手指！

“啊！！”貴婦人尖叫一聲，驚怒加地道，“你鬆開！小賤蹄子！”然而這小姑娘年齡雖小，力氣卻不小。她被貴婦人狠狠地打了好幾下都分毫不鬆口，女人手上的金戒指在她臉上劃出了幾道生疼的口子。

人販子也大驚失地來拉她，然而，她只用一雙幾噴出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貴婦人，活像個狼崽。

貴婦人甚至一瞬間，為這怨毒的眼神瑟縮了一下。

“我的手！啊！！”貴婦人終於把手指了出來，但食指已鮮血淋漓，幾乎要被咬斷了。

“小婊/子！賤人，小娼|婦！你可知被貴人買了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人販子揪住她的的頭髮，把她往身後的牆上撞了好幾下，“快給客人道歉！道歉啊！”

“呸！”小姑娘啐掉口中的血，也開始用市井俚語謾罵起來，聲音稚而嘶啞。虞長樂覺到額頭上熱乎乎的，是血。暗紅模糊了視線。

貴婦人顫着聲道:“簡直、簡直……”她好像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不知道怎麼辦了。

虞長樂餘光瞄到圍觀人羣，皆是一臉看熱鬧的事不關己的興奮，做着點評。

“我不道歉！你讓我死好了！！”小姑娘吼道，與人販子扭作一團，“我去你媽的榮華富貴！”正僵持不下，虞長樂忽然聽到了一陣喧譁。

準確説，不是喧譁。而是圍觀人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