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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2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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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多了,意漫開了一片。

明明那麼倔的一個人,在這種時候卻是柔軟的。

是極冷和極熱的融。

某一刻他不知怎麼胡亂想起後世人常説,頂級傀師的手指修長分明,每一骨節都生得筆直好看,纏上傀線更顯得筋骨勻齊,一動一靜都是賞心悦目。

明明很尋常的東西,這時卻成了渾話。

沒有人比他更悉塵不到的手指了。

這個念頭閃晃過去的時候,他頸上紅了一大片,背手要去抓那人的手腕。卻只勾到了散落滿榻的傀線。

下一秒,他額頭更深地抵進枕間,膝蓋在榻上磨了一下。……燈燭昏黃的光亮在這一隅暈染開,照得他膝上、身前到處是一層薄薄的血

他跪坐着,傀線一半還在他手指上,一半已經不知道纏在了哪。他聽見那人低聲説:“叫人。”他抵着對方的肩,緊抿着本説不出來話。

過了不知多久,他睜開眼睛,眸光散亂地啞聲説:“塵不到。”他叫了很多次對方的名字,起初是叫“塵不到”,總是不得好過,便改叫了“謝問”。

再後來就亂了,不論怎麼逗都不再開口。……什麼時候睡過去的,聞時已經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自己閉眼的時候,伸手摸索了一下,攥住了對方的手指。就像在藉着這一夜的所有,確認着這個人真的存在,再也不會丟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快要睡過去,意識不再清醒的時候。塵不到扣着他的手,藉着傀線跟他説了一句話。

是他之前心裏疑問過的話——山上山下的人那麼多,為什麼是我?

其實塵不到也説不清。

他確實走過太多地方,見過太多人太多事。好像不論是誰問一句什麼,他都能答出個所以然來。

他知道很多東西的來龍去脈,懂很多常人不明白的道理,曾經就連生死在他眼裏也不過是一場離別,和他經歷的無數場離別沒什麼不同。

他能回答數不清的“為什麼”,唯獨這句,他答不上來。

或許這本就是説不明白的東西吧。

如果一定要説……

或許是很多年前的那個冬夜吧。

他剛修化完塵緣,正在那個無人知曉的山坳裏休養生息,忽然接到了老的信箋。

信箋裏説聞時在山下遇到些麻煩,碰巧路過鬆雲山,去他屋裏翻書了,或許會住上兩

他那時候的狀態前所未有得差,疲憊虛弱,受那些塵緣影響甚至有些陰鬱,撐不出一點平的模樣。

他本不該出那個山坳的。

但他合了信箋,在湖邊站了良久,還是從山坳出來了。

他開不了太遠的陣門,幾乎是走回了松雲山。穿過幾座城鎮,看到四處挑掛上了新的風燈,他才想起來那天是個吉,有些地方管它叫冬至,有些地方叫履長。

各處的習慣不盡相同,他記得最深的是松雲山腳的那些城村。

每隔十年,村裏的人會在夜裏放一次燈。

十年前的那次,幾個徒弟十來歲,年紀還小。他們剛好不在松雲山,沒能看到那個景象。

卜寧、鍾思和莊冶當初咕咕噥噥好幾天,總説遺憾。唯獨聞時沒説什麼。但塵不到看得出來,他最不開心。

其他三人忘大,沒那麼認死理。沒過多久就將這事拋去了腦後,再沒提起過。只有聞時,一直惦記着。

時至那一,剛好十年。

他不懷疑,聞時是特地回山來看燈的。

於是他加快了腳程,在入夜的時候回到了松雲山。

他記得那天極冷,山道上結了一層細細的霜。山下很是熱鬧,人語雜,甚至能順着山嵐傳上來。

他聽着那些聲音,走到快山頂的時候,看見了松枝間倚靠着的那個人。

像一堆提前落下的亂雪。

那人能認出他的腳步,幾乎立刻從枝丫間站起來,落到地上,隔着不算很遠的距離看着他。

很巧。

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山下的人們忙碌一整天,終於放出了燈。

成百上千的燈盞從山下升起來,越過鬆林和山壁,朝更高遠的地方飛去,那是十年才有一次的盛景。

而聞時全然不知,背對着那裏,只看着他。

那時候的塵不到停了一下步,對他説:“雪人,回頭。”聞時怔了一下,轉過身,看見了滿天的燈。

再轉回來時,他是笑着的。

他笑着説:“塵不到,冬至了。”那個瞬間塵不到看着他,忽然覺得萬般負累不過如此。

或許就是那個滿天燈火的冬夜吧,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並非毫無牽掛。

他送過數不清的人,與他無關的、與他有關的,送完總能轉身離開,去往下一場道別。

唯獨這個,只要多看一眼,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第115章亙古“哎……”松雲山頂的淺池邊,大召託着臉坐在一塊圓墩墩的石台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哎……”小召蹲在她旁邊,也跟着嘆了一聲。

她正捏着一細長茅草,撥着淺池裏小王八的腦袋。這姑娘撥得特別講究,只逗其中一個,另一個是碰都不敢碰。

“別哎了,大清早這麼一聲接一聲的,喪不喪啊。”老攏着袖子站在一邊,睨着她倆,像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