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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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用看,他也清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麼——那不是突如其來的意外,而是傀的枯化。是他擔心已久,避不開也躲不掉的一場枯化……
謝問的枯化。
其實去往山坳之前,他就有預了,當時抓着謝問反覆確認着狀態,看到對方半邊身體完好還鬆了一口氣。
但他忘了,生人以虛相入籠。那時候他們已經在張岱嶽的籠裏了,他所見到的……都是假相。
聞時還記得謝問站在夜的陰影下望過來,渾身透着枯敗之氣。
或許從那一刻起,那個人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只是放心不下,所以強撐着又陪了他一場……
現在籠一破,虛相也就跟着破了。
他早該明白的。
從得知謝問只是借了傀的軀殼重返人世的那一瞬起,他就該明白,一抹本體靈神本拖不了多久。他終究要眼睜睜地望着那個人消散。
可是那人總是不讓他看。
每一次離開,都是聞時在前他在後。
他從不讓聞時看。
風從背後而來,空落落的,又繞到了身前。
那裏面好像裹着刀,吹過眼睛、進身體,到處都痛得鑽心。聞時大睜着眼睛,良久之後眼皮很輕地顫了一下。他瞬間垂了眸,在地上找着什麼。
視線模糊不清,他緊皺着眉,其實什麼也看不見,但就是找得很固執。
不遠處好像有誰出了事,又是一片喧譁嘈雜,還有人叫着“夏樵”或是別的什麼名字,他聽不太懂,也顧不上。
周煦跑過來了,開口卻是卜寧的語氣,叫他:“聞時……”他好像應了一聲,嗓音低啞難聞。他飛快地眨了眼睛,視線清晰了一瞬,終於看到了要找的東西——那是一截枯白松枝,不知何時遺落在他身邊,裹着深夜最冷的霧。
他沉默地站了片刻,彎去撿。
那一剎那,千年之前生剖靈相的痛如狂猛席捲而來。
他攥住了那截枯木,便再站不起來。
年少時候,那人常説他嘴比鐵還硬,哪怕受着千刀萬剮的罪,冷汗浸了一身,問他,他也總是回一句“不疼”。
但這一刻,當鋪天蓋地的黑暗沒了意識,他終於動了一下。
他想説塵不到,我渾身都疼。
但已經沒人能聽見了……
***很久以前,塵不到説過,松雲山地有靈脈,能養靈也能養人。所以卜寧把千年前的過去塵封在這裏。
後來封蓋解了,故人重逢,他便把鍾思和莊冶養在山間靈池裏。
現如今,山裏的人又添了幾個——聞時就在山頂的屋子裏,已經昏睡三天三夜了。
有人推門進來點亮桌上的燈,温黃的光鋪散開來,榻上側躺着的人卻依然面容蒼白,一點血都看不見。
唯一能看見血的地方是他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地攥着那松枝,磨破了一大片。血跡從指節彎曲的地方滲出來,濕了又幹,已經鏽成了暗紅。
“我天。”點燈的人探頭看了一眼,咋舌道:“血又出來了,要不你再試試把他的手掰鬆開?”説話的是周煦,但屋裏除了他以外,並沒有第二個醒着的人。
就見他問完這話,身形一頓,探出去的脖子收了回來。明明還是那個模樣,卻好像變了個人。
再開口時,他的語氣便温緩下來,帶着幾分疲倦的愁意:“不抵用,他子倔得很,掰不開的。”嘴上雖然這麼説,但他還是走到榻邊彎下,試着去碰聞時攥着松枝的那隻手。
他只是動了一下那枯枝,十多傀線就從緊攥的手指間飛出來,帶着千鈞威壓如利刃寒芒。
幸虧去試的人是卜寧,偏頭側身堪堪避開。但凡換一個,這會兒已經被傀線釘穿在屋牆上了。
那些傀線掃了個空,又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
而傀線的主人依然人事不省,剛剛那一場攻擊,僅僅是出於本能而已。
“三天了,居然還是這麼……”周煦驚魂未定,拍了拍口。
片刻後搖身變成卜寧,低低應了一句:“是啊,三天了。”他看着聞時昏睡時依然不展的眉宇,長長嘆了口氣,而後便盯着那枯枝恍然出了神。
忽然,屋門“篤篤篤”急響起來。
卜寧轉過頭,看見一人推門而入。
進來的人是張碧靈,曾經的柳莊怨主之一,現世是周煦的母親。她張了張口,衝着周煦那張臉,一時間不知道該叫“小煦”,還是該頷首叫一聲“老祖”。
倒是卜寧歉疚地衝她點了點頭,退而讓周煦佔了主位。
“媽你幹嘛這麼急衝衝的?”周煦倒是切換自如。
張碧靈還是嚥下了稱呼,指了指山道的方向,説:“小夏好像要醒了。”她口中的小夏正是夏樵。
他那天自打到了張家本宅、進了張岱嶽的籠,就始終不太對勁。張碧靈一直跟他同路,看到他在籠散的時候忽然不支昏了過去,但沒人知道緣由。
眾人試了不少辦法,也沒能讓夏樵醒過來。不論怎麼,他都死死蜷着,手指沒在髮間捂着頭,好像在抵抗某種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跟創造他的聞時,在那一刻形成了牽連。
卜寧索把他,連同靈神殘破不堪只剩一口氣的張雅臨一併帶回松雲山,安頓在了山。
除開這些需要養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