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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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難控的大陣。張岱當年撞見那些,下意識以為塵不到不甘於半仙之體,揹着所有人利用籠渦種種來助長修為。
但聞時清楚地知道,那不是。
可他也認不出那究竟是什麼。
謝問靜默一瞬,説:“那是我布來備着的東西。”
“備着幹什麼?”聞時問。
謝問掃過那些遠遠近近的後世人,又落回到聞時這裏,“留給你們的。”他活了很多年,見過很多事。知道諸法無常,世間總有劫難。戰亂、疫病、天災、人禍……短則幾月,長不過幾年,總會有那種無法估量的大籠,那是數以萬計甚至十萬計的人留下的塵緣,化散不了是劫難,由任何一個人擔下也是劫難。
他二十多歲的時候曾經料見過一些後來事,早早就知道自己會離開,就在那幾年。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想,如果自己不在了,再碰到那樣屍山血海的大籠,誰會去擔?擔下這一次,再有下一次又該怎麼辦?
他其實很清楚,真到那種時候,必然有人會橫擋在最前面。正因為這樣,他才更放不下心來。
所以他一直在琢磨一種陣局,能將消融不掉的塵緣納過去,留待後慢慢化散,給擔負太多的人一個緩衝的餘地。
他需要那個陣在他死後也如常運轉,替他看着那些往來於塵世的徒弟們。
“那算是洗靈陣和籠渦相結合的一種陣局,一方挪轉,一方貯留,不過要比那再穩固隱蔽一些,免得牽累不知情的人。”謝問説。
每回來這處山坳,他都會擺着陣石試一試,調整過很多回。
為了讓那個陣局運轉不息,他以血封石,算是拿自己做了陣眼。只是還沒等完全成型,就出了最大的變故……
聞時聽着他的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件事掠過腦海的瞬間,彷彿一捧冰川水兜頭而下——因為柳莊的變故,他跟卜寧幾人曾經認真研究過天譴。他知道那種東西因人而異,落在普通人身上是一種效果,落在他們這些人身上又是另一種,後者要嚴重得多,沾上就是萬劫不復、不得超。
這東西本無解,還一份債是一份,輪迴一次才會淡一分。
張岱從始至終沒入過輪迴,一直藉着別人的皮囊,照理説天譴的印記應該一分不減。但張婉説過,他的印記是淡的。
他怎麼做到的?
…
…是曾經……悄悄藉着什麼東西清洗轉移了麼?
除了謝問所説的那個陣局,聞時本想不到第二個答案!
如果真是他所想的那樣,那當初塵不到控不住萬千塵緣滿身業障,最終落入封印不得超生,就都有了緣由……
第102章歸期想到這些,聞時怒意到了頂峯。狂風拔地而起,冰霜向外,順着震顫不息的傀線瘋掃出來。
轉瞬,張岱便是滿身血口。
“啊啊啊——”天地間彷彿之剩下暴怒的狂風和他們兩個。
“你做什麼了?”聞時厲聲問,嗓音冷得像雪裏淬過。
張岱劇痛攫取了神智,他慘叫着,急好幾聲才抬頭看向聞時:“你!”他眼裏還帶着深重的怨恨,顯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壓沒聽見聞時的問話,也不明白聞時此刻的盛怒。
就是這種不明白,最讓人怒火中燒。
張岱身上的傀線猝然收緊,勒得他皮開綻。他的眼珠因為冷不丁的劇痛和窒息爆紅凸起。
聞時手指順着線朝前一捋又悍然一拽,將張岱猛地拽到面前。他被迫抻仰着脖子。
“我問——”聞時的手指攥得極緊,關節泛着毫無血的白,跟他此時的一樣:“你怎麼洗的天譴?!”張岱想掙扎,卻被死死壓制動彈不得。他因為窒息兩眼翻白,眼皮飛速地顫着……
那太狼狽也太醜陋,於是他索閉上了眼。
怎麼洗的?
張岱説不出話,只動了幾下烏紫的嘴。看上去像在艱難思索,彷彿他已經忘記了。
聞時臉難看到了極致,眼裏那股冷冷的瘋勁也到了極致。
他骨節都攥出了響聲,所有傀線傾力一提——“嗬——”張岱的劇咳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混着血沫。彷彿五臟六腑都被攪得稀碎,正從口中溢出來。他惶急地抓了兩下傀線,忽然笑了起來。
“想……想起來了。”他嘶聲説,嘴還是咧着。
怎麼洗的天譴呢……
無非是在那片山坳鎩羽而歸,他越想越不甘心,又越想越害怕。
天譴在他身上的反應太明顯了——不論他想做什麼,都會落得一個最糟糕的結果,像一種詛咒。
他頻繁地陷在夢魘中,好像只要閉上眼,就會有無數怨主爬進屋、爬上牀,一口一口地分食掉他。
他焦慮、易怒、陰晴不定、慾壑難填。一切最為負面陰晦的東西都被無限放大,彷彿身體裏藏了無數惡鬼,掙扎着要破繭而出。
這不是最可怕的,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解不了籠了。
那次的籠是他生平罕見的可怕回憶——他就像一個人形漩渦,瘋狂納着周遭所有陰黑的東西,那些承載着怨憎妒會的黑霧鋪天蓋地朝他撲湧過來,鑽進他的身體。
起初他是欣喜的,畢竟納的黑霧只要能夠消融修化,就能讓他變得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