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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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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

哪怕是聞時,也只是每站在高高的松枝上,朝山道盡頭望一眼。或是在無人注意的時候,丟幾木枝,用半吊子都不算的扶乩法,算一算那人到了哪裏,還有多久才回山。……現在想來,也許還有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自己看見的影子是山鬼?”廟裏的人往火裏添了點幹木枝,還在聊着那些話,“穿紅衣就算吶?不定是哪個路過歇腳的人呢,就跟咱們似的。”

“是這個道理。”另一人也許是膽小,不大肯信山鬼的傳言,附和道:“這一帶常下雨下霧,冬天又多雪,一下就是好些天,車馬都難走,被困在這山裏是常有的事。哪怕是你我這樣的,在那霧瘴裏走一走,都能嚇到個把人。我估摸着山鬼的傳言就是這麼來的。”年長的那人“嘖”了一聲,擺手道:“你們吶……就我這樣常年在外的人,能看個人影就嚷嚷是山鬼?必定還有別的嘛!”

“怎麼説?”山坳裏霧氣越來越濃,空氣中都浮着一股濕味。土地廟的火光在霧裏變得有些朦朧,像跳動的鬼火。

那人壓低了聲音説:“見着山鬼的那天,快天亮的時候,就跟這會兒差不多吧,我聽見鬼哭了!”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好多人,老少都有,混在一塊兒,那聲音啊,別提多嚇人了!就一嗓子,模模糊糊從那邊傳過來——”那人的影子斜落在土地廟的地面上,被門檻彎折成扭曲的一道,手遙遙朝山坳深處一指,“我之後就再沒敢閤眼。”鬼哭?

這話讓聞時想到了一些東西……

畢竟他小時候因為塵緣纏身,不知聽過多少回萬鬼齊哭。

他隱約摸到了一點門,正想跟身邊的謝問求證。就聽見土地廟裏的人又開口了——山裏格外寂靜,廟裏其他人似乎聽得入神,噤聲不語。於是整個山間只剩下那個年長者沙啞的聲音:“不止如此,還有呢——”

“還有啊,據説山鬼出現的時候,不能跟人結伴進山。”那個聲音幽幽的,“因為山裏的路會變得很奇怪,經常走着走着……”

“……你就會發現自己只剩一個人了。”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三張人臉從土地廟的門邊伸出來,睜着毫無光澤的圓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聞時。

聞時瞳孔驟縮,指間的傀線已然繃了起來。

他一手橫擋在身前,凌厲的風繞着線形成了渦。另一隻手去抓身邊的人,卻只抓到了一團濕霧。

“謝問?!”聞時心頭一跳,乍然轉臉,身邊空空如也。

不僅是跟他並肩而立的謝問,就連半躲在他身後的夏樵以及跟着過來的張碧靈,也都沒了蹤影。

正如土地廟裏的人所説——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餘光裏,三道影子陡然拉長!

那三張人臉猛地朝聞時貼過來,脖子像白生生的蛇,嘴也咧到了耳朵,從裏面吐出了嘶嘶的聲音。

眼見着三道鮮紅長信要上臉,聞時冷了表情,反手一拽——就聽“嗡”的一聲,數十道傀線寒芒橫掃,呼嘯着穿過濃霧和山風,箍繞在那蛇一般的脖頸上。

下一瞬,它們就身首異處,被分成了好幾家。

血霧噴薄而出,鐵鏽腥味驟然瀰漫開來。

那些詭異的頭頸撲簌簌掉落在地,又在眨眼之間化為黑泥沼,迅速蔓延開來。食着山間的草木,頃刻便到了聞時腳邊。

不愧是張岱的籠。

就連這些東西都帶着“惠姑”的影子。讓人想起張岱披着後輩的皮,像蜘蛛一樣爬在那些翻湧的黑霧裏。

聞時被噁心得不行,一滴都不想沾上。他帶着一臉厭惡,朝遠離泥沼的地方疾退數丈。

讓開一段距離後,聞時控着傀線,想要將那片粘稠的泥沼攪散。卻見那片泥沼突然減緩了擴散的速度。

它就像活物,朝前探了探身,然後止步於一步之外。彷彿懼怕着什麼東西……

聞時盯了泥沼一會兒,忽然覺脖頸後面輕輕掃過一陣寒風。

他皺了一下眉,轉頭望去。

身後是更深處的山坳,隔着霧的高處是兩點燈火,彷彿一雙眼睛,寂靜無聲地垂眸看着這裏。

緊接着,從燈火亮着的地方傳來了一聲長而淒涼的鬼哭。

那道鬼哭很模糊,混雜着男女老少不知多少人的聲音。

聽到的那一刻,聞時覺頭腦裏一陣刺痛,鑽心剜骨。他下意識抬手摁着一邊太陽,咬緊了牙關。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那並非真實的疼痛,只是那聲鬼哭太悉了,讓他想起了曾經因為塵緣纏身而聽到的聲音,身體先一步有了反應。

為什麼會在這裏聽到他最悉的鬼哭?

為什麼那些哭聲帶着悲慟和宣的意味,像是臨行之前?

那種變化極為細微,其他人也許分辨不出來,聞時卻可以。

因為很久很久以前,塵不到對他説過,每一縷塵緣都是有聲音的,獨一無二。如果聽得仔細一點就會發現,當你解了籠,化散塵緣,送某個人離開,那些乍聽之下刮人耳膜的哭嚎和嘶喊,都會帶上解的意味,沒那麼可怕,也沒那麼難忍。

聞時就在這聲鬼哭裏聽到了那些。

他怔了半晌,忽然大步朝那兩點燈火走去。

那人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