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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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教聞時塑出來的第一個傀,也是聞時用得最多的傀。
螣蛇第一次張着雙翅踩踏火焰盤繞於天邊時,聞時年紀還小,這樣的巨傀召出來撐不了多會兒。他總是繃着臉死死拽着傀線,明明快拉扯不住了,依然倔強地抿着。
“要幫忙就叫聲師父來聽。”他那時候總會這樣逗一句。
而那個雪糰子總是回一句:“不要。”到後來聞時成了年,長身玉立於火海山巔,十指纏扣着長線,哪怕控着十二隻戰鬥巨傀也風雲不動顏。他的螣蛇總是直入九霄,繞過金翅大鵬的巨大剪影,再從大小召周身盤轉而過,伴着虎嘯穿雲入野……
那中間的歲月彷彿眨眼就過。
再到現在,又是千年。
那樣的場景,他也太久沒再見過了。
以至於看到螣蛇踏火的這一刻,連他都有些怔然出神。
謝問從那道光長影身上收了視線,轉眸朝聞時看了一眼。
那是凡人間憑空又無端的想念,因為封印下罔知生死的沉眠遲到了很多很多年,又在這個瞬間忽然漫上來。
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浩如山霧。
聞時在烈火映照下闔了一下眼,眼睫縫隙裏都落了光。他瞥見謝問的目光,控傀的手頓了一下,低聲問道:“你幹嘛?”謝問:“想人。”聞時:“……誰?”謝問收了視線,道:“松雲山上的雪。”下一瞬,他勾動了兩下手指。
一雙雪白巨獸從後院上方的天空一閃而過,於螣蛇烈烈長焰中颯沓奔襲,利爪凌空,將纏鬥中的其他幾隻巨傀撕成了殘影。
碎片如星辰亂墜,傀主的靈神在那些碎片中發着雪藍的熒光。
百家眾人順着陣門跟隨過來,從漆黑中探出身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幾乎所有傀師都同身受地顫了一下,頭皮發麻。彷彿在這種傾碾式的威壓之下,被撕成碎片的是他們的傀。
慘叫聲劃破夜空。
眾人一片駭然。
張嵐剛站穩就看見一塊巨大碎片轟然砸落在她面前!碎片上當啷滾下一道鎖鏈,鎖鏈上是她悉的印記,在她看清的下一瞬,碎片就連同鎖鏈一起枯化殆盡,變成了乾枝。
“雅臨……”張嵐瞳孔緊縮,猛地抬頭看向慘叫聲傳來的方向,“張雅臨!”傀是張雅臨的。
慘叫聲太過嘶啞,辨不出原音,但眾人已經沒有心思細聽了。
“張雅臨……”聞時朝張嵐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見那個向來氣勢昂揚的女人面如金紙,原地晃了一晃,拔腿就往聲音來處跑,卻因為過度驚慌,跑得跌跌撞撞。
聞時説不上意外,但臉還是冷了下來。他跟謝問對視了一眼,大步星朝裏屋走去。
説是裏屋,張家這會兒已經快不成形了。
房屋院落沙石漫天,裂縫橫亙,搖搖墜。
他們穿過倒塌的雜物和半毀的長廊,看見螣蛇盤繞着整個大宅,蛇頭從屋頂高處俯探下來,周生的火焰將整個屋宅包裹其中。
還沒靠近,就被火炙烤得皮膚生痛。
兩頭雪的巨虎保持着攻勢,如山般立於半塌的房門邊。
其中一隻利爪抵着一個人,爪尖寒芒雪刃,堪堪壓在那人口,似乎只要再下壓幾分,那人就會在重壓之下爆體而亡、被貫穿心臟。
他重重地息着,兩手緊緊攥着前的虎爪,手指上纏滿了傀線,凌亂地散落着。原本斯文乾淨的臉因為重壓和重創變得通紅,脖頸間暴起了青筋。
掙動間,他脖子上的黑繩斜滑到一邊,一截雪白的指骨從衣領下出來。
不是別人,正是張雅臨。
看到那節指骨的時候,聞時又蹙了一下眉,下意識捏了兩下手指關節。
“雅臨——”旁邊一聲驚叫,張嵐惶急失,便要撲過去。
就聽“鏘鏘——”數聲,一排傀線在瞬間釘入斷牆,自上到下形成一道屏障,橫擋在張嵐面前,線上四散的威壓得她直退幾步。
“別過去!”聞時沉聲説。
“可是……”張嵐猛地剎住腳步,她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説點什麼。就看到了另一隻白虎爪邊毫無生氣的身影。那個人穿着做工細的綢布褂子,棕黑的布料上是隱約的銀繡,紋樣數十年如一,繡的總是松影遠山。顯得刻板又肅正。
那是她爺爺張正初。
就在片刻之前,他還攥着手杖立於曠野的陣眼中心,試圖納承接眾人靈神。這會兒卻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身上滿是塵土,像一團灰敗的布料。
他看上去甚至不像是剛閉上眼睛,更像在黃土裏半埋了不知多少年。
張嵐的目光在那團人影和張雅臨之間來回數次,最終還是停留在了傀線之後。她指甲死死掐着掌心,眼珠一眨也不敢眨。
各家眾人也是一片驚愕。
這副場景只能讓他們想到一件事——張正初那個年邁的身體支撐不下去,又想苟延殘,便對自己的親孫下了手,利用法佔據了張雅臨的身體。
這種法不是無人知曉,而是太損德行修為,太過令人不齒。即便活下來,每一天都會是煎熬。他們以為沒有哪個明理人會做這種事……
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會在張正初身上見識到。
“正初你……”雲浮羅家的羅老瞪大眼睛,全然難以相信。
“説不準他現在是誰。”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