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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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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嵐解釋着,她主修符咒,但修的卻是八卦傳聞,提到這種東西總是張口就來。

可説完之後,聞時和謝問卻同時朝他看了一眼。

張嵐納了悶:“看我幹什麼?就是這麼説的。”她很坦然,聞時卻忽然有些複雜。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很少去聽這些傳聞言,但難免有些會落進耳朵裏。以前沒有記憶還好,聽來總覺得隔了一層霧,模模糊糊,像是不相干的別人的事。

現在卻不同。

張嵐言之鑿鑿地説着那些傳聞,他腦中就會浮現出相應的場景來。

人是那個人,事卻全然不同。……聞時記得那時候他們年紀都不算大,十餘歲,少年心,練功的間隙裏喜歡談天論地。

鍾思是個愛説話的,嘴巴閒不住,山上山下任何一點事到了他口中,都能變着花樣聊上許久,彌補了聞時的寡言少語。

所以松雲山雖然只住着零星幾人,卻是個熱鬧的地方。

那天是由什麼話題而起的,聞時記不清了。

只記得鍾思捧了一大兜碎石,嘩啦一下攤開在練功台邊的石桌上,一邊掃撣着衣服上的灰,一邊對卜寧和莊冶説:“喏,滿山長得別緻些的石頭都讓我找來了,十分辛苦——”聞時從他背後側身而過,翻上了一棵老樹,把那橫生的枝丫當榻坐下來,垂了一條長腿靠在樹幹上理傀線。

鷹似的金翅大鵬盤旋着過來,落到聞時肩頭之前,在鍾思後腦勺叼了一口。

鍾思捂着頭,吊兒郎當改口説:“哎,剛剛説錯了,主要是我……和師弟放出去的傀一起給你們找的。大鵬也想幫忙,但我不敢讓它動手,我怕它把山塌了,把我們瞎了。”金翅大鵬剛在聞時肩上站定,又要扇翅膀過去叼他。

他見好就收,立馬抱頭説:“最主要怕師父知道,覺得我們不幹正事瞎折騰。”聞時倚着樹幹涼涼蹦了一句:“他已經知道了。”

“……”鍾思明顯慫了一下。

塵不到其實只在他們小時候嚴一些,大了成型了,便再沒幹涉過什麼,甚至算得上萬事包容,脾氣極好。

但他天生帶着距離,尋常人總是不敢親近。所以幾個徒弟見了他,依然會噤聲不語,帶着點怕,幹什麼都一副“被師父知道就完蛋了”的模樣。

其實塵不到什麼都知道,也沒見他們誰完蛋了。

鍾思慫了幾秒,便恢復嬉鬧本。站沒站相地撐着桌子,用下巴指了指碎石説:“來吧,窮講究的師兄,挑點喜歡的,剩下的我再給擺回去。”莊冶説:“我可不講究啊,我隨地摸幾塊石頭就可以擺陣。”鍾思衝卜寧努了努嘴:“沒説你,説這位呢。銅板也要挑,石頭也要挑,我倒很想看看石頭能挑出什麼花兒來。”卜寧“呵”了一聲,睨了他一眼,從袖袋裏掏出一個乾乾淨淨的小布兜,在那對碎石裏挑挑揀揀,選了一些圓石。

聞時也瞥了一眼,那些石頭除了長得胖,帶點花紋,沒什麼特別的。

鍾思很納悶。

他捏了一個在手中掂量着,被卜寧拍開,便問:“怎麼是這幾個?我也沒見你仔細品鑑,靠什麼選的?”卜寧:“眼緣。”鍾思翻了個誇張的白眼,把剩下的碎石收了。

卜寧沒搭理他,隨手撿了小木枝,在那些挑選出來的圓石上寫畫了幾下。

鍾思伸頭探看:“寫什麼呢?”莊冶在旁邊解釋道:“印記,雖説萬物皆有靈,但是留了印記的石頭更好用一些。”

“哦,懂了,刻個名字就算你的了,是吧?”鍾思轉頭去唸卜寧留的印,“……你這畫的什麼?”卜寧一臉詫異:“你不識字啊?”鍾思沒好氣地説:“去你的,你怎麼不説你寫得醜?我瞧着像個北字,又覺得有點怪,是北字麼?”卜寧:“不是。”鍾思:“那是?”卜寧:“我造的。”鍾思:“那你嫌我不認字???”他們吵鬧,莊冶在裏面“好好好”地和稀泥,聞時抱着胳膊看戲。結果那天夜裏,聞時掃了燈正要睡,卻聽見屋門被敲了幾聲。

他甩了傀線拉開門,塵不到提着燈站在門外“你不是下山去了?”聞時意外地看着他。

“又不叫人?”塵不到挑眉看了他一眼。

聞時盯着他悶了片刻,動了動剛要出聲,就聽他説:“算了,知道你要叫什麼,咽回去吧。”他半真不假地搖了一下頭,走進屋裏,垂手往桌上放了一兜東西。

他從山下回來,時常會給聞時捎點稀奇東西。但他極其擅長吊人胃口,並不一次給全。

總是在聞時因為一些事悶不吭聲或是在籠裏見了什麼苦景,才會放一兩樣出來逗人。

這幾乎成了師徒間的一種往來默契。

像這樣一兜全給的情況,實在少見,就好像對方有點心不在焉。

聞時盯着塵不到看了片刻,問道:“山下出事了麼?”塵不到正要出去,聞言愣了一下説:“無事,睡吧。”聞時犟着沒動,依然看着他。

塵不到已經走到門口了,又回頭掃了一眼,失笑道:“瞪着我做什麼?”他索在門口跟聞時閒談了幾句,直到把徒弟聊得放鬆下來,不再一副問審的模樣,這才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