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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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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姨手裏皺皺巴巴的錢都有些傻了。巧姨仔細地想了,隱隱約約地記起吉慶好像是説過這話。

可打那天起,巧姨牙就沒把吉慶的話當了真!剛出了校門的孩子,還真就指望他能幫上一把?有這個心,巧姨就已經心裏面暖呼呼的了,不管咋説,也算沒白疼上吉慶一回。萬沒想到,在巧姨心裏本是一句玩笑的話,今個竟應驗了。

情這孩子竟不是順嘴一説呢!

巧姨顫顫微微地把那些錢一張張打開,因貼了身的緣故,折巴巴的票子還有些氣。錢並不多,一打眼就能估摸出大概,但巧姨仍是詫異,疑惑地看了吉慶:“你掙得?”

“可不!”吉慶仰着頭得意的説:“這剛是一半呢!和二蛋兒一起賺的,分了他一半,要不還多呢。不過,姨別急,往後還有,準保比這個多!”

“跟姨説,咋來的?”巧姨有些着急,心裏不由得嘀咕:吉慶這孩子別是做了啥犯法的事兒吧。越想越是沒底,急惶惶地拽着吉慶:“快跟姨説,咋來的?!”大巧兒也催着:“緊着,説啊,不是偷了啥賣得吧?”吉慶一臉的不樂意,瞪了一眼大巧兒:“説啥呢你!誰去偷了!這是我起大早賣魚得來的!”

“賣魚?!”孃兒幾個幾乎一起張大了嘴。

“你還賣魚?把自己個賣了還差不多!”二巧兒撇了嘴一副不屑的表情。巧姨卻眼睛一瞪,拽了二巧兒一下,回頭又衝吉慶説:“賣魚?你一早起來出去,就是賣魚去了?”

“是啊,先去大河對面打了,然後去縣上賣的。”

“哎呦,我的寶兒誒,”巧姨“噌”地一下起了身,竄到吉慶身邊,扽起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嘴裏“嘖嘖”着説:“咋就那麼不省心呢,這要是出點事兒可咋整?做買賣你也會?捱了欺負咋整?”説完,捲了手裏的錢,一股腦地回給吉慶,“這錢姨可不能要!往後不許去了,聽見沒?”巧姨嘴裏埋怨着,心裏卻是熱乎乎的五味雜陳,既是擔心又是動,細想想卻又有些後怕,不知不覺的眼眶竟有些濕了。

大巧兒也湊過來,悄悄地捅了吉慶一下,小聲兒嗔着:“你看你,咋也不説一聲,聽話,往後不去了,行不?”看着姐姐和娘圍着吉慶噓寒問暖的樣子,二巧兒心裏也是沒來由的發酸,有心上去説上點兒熱熱乎乎的話,一張嘴卻變了味道:“還往後?這回還不定是咋整的呢,沒準兒瞎貓碰了死耗子。”吉慶沉浸在一種滿足和驕傲之中,對二巧兒的冷嘲熱諷並沒往心裏去,大巧兒卻不樂意了,扭身杵了二巧兒一把:“説啥呢你!是人話不?還不是為了你,起早貪黑的。”

“可不,二巧兒可不興瞎説啊,你慶兒哥可真是為了你呢。”巧姨也張嘴怪着二巧兒,扭臉又忙對着吉慶:“別搭理她,狗嘴吐不出象牙!”手伸上去,摩挲着吉慶烏黑的頭髮,一時間竟不知道説些啥好。

二巧兒臊眉搭眼地站起來,心裏也恨自己這張破嘴。本來心裏想着好話,可張了嘴卻招人厭煩。怏怏地轉了身,落寞地回屋,走到門口卻還是有些不甘,咬咬牙終於定住,扭頭衝吉慶説:“哎,謝謝你啦。”説完,閃身飛快地進了屋。

吉慶嘿嘿一笑,忙把手裏的錢又往巧姨手上:“姨拿着,也不是啥大錢,拿着。”巧姨卻死命地推,説啥也不往兜裏揣。兩個人就那麼無聲地撕扒起來,你來我往地都是用了全力,把個大巧兒急得,也不知道該去幫誰。

吉慶最後真是有些惱了,臉紅脖子的一腦門子汗,一着急,手裏早就捏成一團的錢,順着巧姨坎衫兒的領口就了進去,緊着又往後挪了幾步:“不許推了!説是給姨就是給姨的,大熱天的,別讓我起急!”巧姨手忙腳亂地從衣服裏往外掏,嘴裏嘀嘀咕咕唸叨着“這孩子,這孩子”,好不容易掏出來,再找吉慶卻發現他早就躲得遠遠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巧姨也有些為難,看着手心裏的錢,裝也不是不裝也不是。

大巧在身邊,卻勸着娘:“要不,娘就收着吧,慶兒也是好心呢,別再寒了他。”吉慶聽了,忙迭迭地點頭。

巧姨眼巴巴地瞅着吉慶,心裏更不是滋味兒,恨不得一把將吉慶抱在懷裏稀罕個沒夠,嘴裏囁嚅了半天,終究還是説不出啥,眼淚卻撲簌簌真得淌了下來。

見娘哭了,大巧兒也有些難受,卻不知道咋去勸娘,扭臉看看吉慶。

吉慶見巧姨不再推搡,忙走過來,伸手抹去巧姨臉上的淚珠:“姨哭個啥啊,多大點事兒呢。其實得,到那兒就賣了。還不夠呢,要是再多點,賣得還多。下回,下回指定比這回強,去兩回,啥錢都出來了,再不讓姨犯愁。”巧姨哽咽着,淚汪汪中再看吉慶卻是一片的朦朦朧朧,忙拽了衣襟擦拭,迭迭地念叨着:“姨高興呢,慶兒心裏有姨,姨高興呢……”大巧心裏熨熨帖帖的,她也沒想到,往裏稀稀拉拉的吉慶這次竟是幹了件漂亮事兒,往後嫁了這樣的男人,還有啥可愁呢,倒真不枉自己一門心思的慣着他,豁出去臉面陪他做了那麼多荒唐事。想到這兒,再看吉慶時,卻再不是嬉皮笑臉沒個正型兒的吉慶了,竟是滿眼的氣宇軒昂,活一個放心依靠的大老爺兒們。

巧姨哭了一會兒,突然想了起來,忙問吉慶:“你娘知道不?”

“賣魚啊?不知道,沒跟她説。”吉慶搖頭應着。

“那你得跟她説啊,不然知道了可不好。”巧姨説着,又把錢往吉慶手裏遞,“你先把這個給你娘,你娘要是不説啥,再給姨,中不?”吉慶忙縮手:“不用不用,往後再給我娘,先把學費湊齊嘍。”

“那可不中!你偷摸着給姨錢,你娘要是知道了,別再以為是姨誆你呢。”大巧兒也説:“是啊,那多不好。”吉慶卻不以為然:“我娘沒那麼多事兒,又不是給了別人,我娘不會説的。”

“那不中!那也得先説上一聲兒。”巧姨還是堅持,伸過去的手卻被吉慶死命地按住。

“中中,空兒我跟我娘説,姨先拿着,省得到時候我還得拿回來,費事!”吉慶説完,怕巧姨再過來撕撕扒扒的,抖摟着手轉身就跑了。巧姨追上幾步,卻沒拽到吉慶,眼巴巴看着他身影一閃就消失在大門外面。

“行了,娘也別追了,回頭再跟大腳嬸説唄,大腳嬸不會説啥的。”大巧兒勸着,貓着開始收拾飯桌。

巧姨卻還是站在當院,一雙眼睛便呆呆地看着門口,心裏面卻一股腦地湧上了好多亂七八糟的事兒,枝枝杈杈的説不上啥覺。

剛剛被吉慶冷不丁的打了岔,那件事兒竟是忘了個乾淨,待閨女一提起她大腳嬸兒,這才記起來還有一件嚇死人的事沒來得及琢磨呢。想到這些,巧姨剛剛還有些藉的心又開始慌了起來。

打從那院兒惶惶地蹽回來,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就沒停過,那一眼瞅進去的情景,委實的讓巧姨駭目驚心。

那是個啥啊,當孃的光不出溜躺在炕上,兒子竟騎在上面鼓鼓悠悠地。娘倆兒那聲兒叫得,都不是個動靜了,擱院兒裏都讓她聽得耳紅臉燥。他倆咋還滾到一塊兒去了呢?要不是親眼瞅見,説出去鬼都不信!

那影影綽綽玻璃裏面的兩個光溜溜的身子,一黑一白地在巧姨腦子裏晃悠了一下午,越想卻越是讓巧姨膛目結舌得一陣陣發緊,大熱的天兒裏竟一陣陣發

巧姨倒希望自己下午是在發癔症或者是在夢裏,眼睛裏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可當時下意識地擰了自己的,卻是鑽心的疼。

男男女女的那些個破事兒對巧姨來説早就不是個啥忌,她自己也沒閒着。

可不管咋説,雖然也見不得人卻總還靠譜,即使是和吉慶,那也不外乎是老牛啃了草,即使是再加上個大巧兒,在巧姨自己的心裏卻也沒個啥大不了的,無非是駭人聽聞了一些。可他們這可不一樣啊,這本是亂了倫理!

那可是親生的娘倆兒啊!咋也能做那種事呢?

巧姨震驚之餘,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這世道真是亂了?

怪不得這些子看大腳説話夾槍帶的,瞅着大巧兒眼神裏也少了些温柔,跟自己也是耷拉着臉子。本以為是因為這些年身子荒狠了,瞅不得小兩口恩恩愛愛的摸樣兒,可現在琢磨着,情那心裏面竟是在拈酸吃醋。那哪裏還是慶兒的娘呢,沒準早就把自個當成了慶兒的女人了。這個大腳啊,咋越活越回去了呢?

一直是個細的人兒呢,咋老了老了卻變得糊塗了?這天打雷劈的事兒她也敢做?

她到底是咋尋思的?

巧姨長長地嘆了口氣,又想起了吉慶。

這個活祖宗,這院裏老的小的全歸了你,你咋就還沒個夠!咋連自己的親孃都呢?他不是個混不吝的孩子啊,咋就這回犯了魔怔?這不是作孽麼!

巧姨深深地嘆了口氣,捏呆呆地走回來,坐在馬紮上瞅着一個角落繼續地發呆。

天已經慢慢地擦黑兒,角落裏也變得朦朧灰暗,不知名的小草在那裏生長着兩三棵,翠翠綠綠的有高有低,低垂着頭,偶爾搖上一搖。巧姨卻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那些高的就像是自己和大腳了,那些低的就像是這三個孩子,被她們呵護着慢慢地長大。可小草卻終有一天也會長高,而那些老的卻慢慢地枯萎了。就在這此起彼伏的子裏,這些花啊草啊要經過多少的風吹雨打呢,抗不過去的,或許就過早地夭折了。老的都盼着小的好呢,應該寵着護着他們慢慢地長起來,可自己和大腳竟是這樣,咋也説不上是呵護,倒有些摧殘的味道了。這小苗苗們要是長得扭曲了,那該成個啥?

巧姨沒來由的一陣子糾結,腦子裏渾渾噩噩的亂成了一鍋粥。

巧姨忽然很惆悵,想想一年來兩個院子裏發生的那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纏繞在一起,一時間竟又有些茫。大巧兒還在一旁悉悉索索地收拾着碗筷,巧姨抬了頭忽然問了一句:“你説,慶兒會不會是讓我教壞了?”

“啥?”大巧兒被巧姨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問得有些愣怔,“教壞了?娘説吉慶給你錢不好?”巧姨醒過悶來,為自己一時的詞不達意有些惱火:“説啥呢,給我錢還能説不好?”

“那娘還説吉慶壞了?”

“我是説,我是不是把吉慶教壞了?”巧姨重複了一聲,見大巧兒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只好壓低了嗓子,又説:“我是説,那事兒,我和他的事兒,是不是不好?我咋覺得,是我把吉慶拐帶得有些遠了呢?”説完,眼巴巴地瞅着大巧兒。

大巧兒是個聰明人,娘説完便明白了,卻不明白娘這心思轉得也忒快了些,剛剛還是錢的事情,一下子又扯到那兒去了。這東一榔頭西一槓子的,為的是哪出?可看着娘仔細的眼神,卻是認真,大巧兒也一時不知道講些啥才好了。小臉一紅,有了些羞臊:“娘説些啥啊,咋又想起這些有得沒得?”巧姨欠身拽着股下的馬紮,往大巧兒身邊湊了湊,把大巧兒也按在了凳子上,小聲地問着大巧兒:“閨女,娘説真得呢,你説,是不是娘不好?娘是不是沒羞沒臊的?”

“説啥呢娘……”大巧兒緊張地扭着身子,不知道怎樣應了孃的問話。

巧姨也有些不好意思對閨女説這些,可好些話憋在肚子裏也實在難受。好在大巧兒啥事也都經歷了,在她眼裏,也早就不僅僅只當了是自已的閨女,索一股腦倒了出來:“你説,娘這麼大歲數,卻和慶兒那樣兒,他往後會不會怨了娘呢?娘咋突然地那麼不踏實?當初稀裏糊塗地就和他成了,現在想想,可真有些不妥呢。那還是個半大小子,卻被我禍害了,咋想咋不是滋味。還有你,過些年,會怨娘麼?”大巧兒見娘越説越是不堪,一張臉臊得更是通紅,低着頭蚊子哼似地恨不得扎進飯桌底下:“誒呀,娘快別説了……”巧姨敞開了索説個痛快,往大巧兒身邊湊得更近:“娘是掏心窩子説呢,告訴娘,你們會怪娘麼?”大巧兒見娘説得鄭重其事,終於抬了頭,瞅了娘一眼,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會?”巧姨有些不信,又追了一句。

“不會!”大巧兒這次回答的乾脆篤定。

“那為啥不會?”巧姨還是有些不穩,鄭重地追問。

“……也説不好為啥,覺得娘不容易,覺得娘好,慶兒也好,”大巧兒扭扭捏捏的説了,話一出口,説着説着便也忘了羞臊,越發利了起來:“只要你們都覺得好了,大巧兒也不會想別的,反正就那麼回事兒,跟娘咋也比往後跟外人強。”不管閨女的話是不是真心,巧姨懸着的心卻放下了一半,又問:“那慶兒呢,他會麼?”大巧兒卻有些捉摸不定,遲疑的説:“應該不會吧。”想了一想,又問娘:“慶兒對你好麼?”

“當然好,今個你還看不出來?可可人疼呢。”巧姨嘆了口氣,“也怪娘沒出息,咋就好了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