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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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歡喜有人憂，親友僥倖逃回來的，有無限欣喜。痛失親友的，傷痛過度、哭聲震天。

沈月檀雖然急於閉關，卻被雜務纏身，不得解。

好在修羅眾個個力充沛勝過凡人，以繼夜忙碌不休，耗費一月有餘，才算是將遺體盡數還家屬，又全域發喪十，哀悼死難者，並將此事命名為聚靈之禍。

然而這月餘時間裏，不過是將瑣碎之事處置了。至於各世家豪族，皆有損失，且個個都非易於之輩，只怕後續還難以善了。

就連程空也難得退縮，勸道:“形勢比人強，需以息事寧人為主，恐怕陛下要受點委屈。”只是程空智珠在握、千種籌謀，也有失算的時候。眾多世家聯合，矛頭未曾指向沈雁州，反倒向旁人發難。

聚靈之禍因温桐而起，若以常理推測，其餘六世家尋不到罪魁禍首出氣，罪魁禍首的父母親眷等人首當其衝要受責難。然而在餓鬼界中，温氏子弟全軍覆沒，竟無一人倖存，反而是散修、小族子弟因聽從沈月檀建議，多少有人僥倖留住了命。

再加之葉鳳持初到師羅城，就與温桐起了衝突，傷了温氏族人後又受偏袒全身而退，如今更不知去向。

種種“疑點”積毀銷骨，矛頭竟直指沈月檀。

七世家聯合上書，雖然言辭委婉、謙恭有禮，然其言下之意，只差質問沈月檀:策劃這狠毒陰謀，謀害我各家麟兒，究竟是何居心？

沈月檀知曉後，初時愕然，繼而怒極反笑。只是此事雖然荒唐，他卻不得不因此再度推遲閉關，難免心中鬱結。

再冷眼旁觀雁州終被糾纏，愈發不忍。便趁着空隙再度召請乾達婆，細細問過一些緣由，同沈雁州取了大五經上半部，與他手裏的大五經下半部、六道貝葉經合併。

霎時那貝葉自濃綠化作金，將兩冊大五經納而入。待金光褪去後，貝葉上的名字也變了，先前寫作《六道書》，如今卻成了《六道全經》。

乾達婆曾説與他知道，當年六道隔絕，天帝焚燬各界典籍。然而佛陀親手所書的經文得護法神看護，連天帝也毀壞不得，遂收繳後封存善見城密庫之中。

只等天長地久，凡人忘卻佛法，經書亦難以為繼，才能將其損毀。

修羅界卻僥倖有六道全經的殘卷遺留，改頭換面，以《大阿修羅五藴五含經》之名混在天下三經中，得以代代傳。

若僅僅如此，則世世代代也不見得生出變化。

偏偏卻又出了另一樁意外——有天人不守戒律，與卓潛相戀，並將另一部六道全經的殘卷贈與了他。

而後兜兜轉轉，落在沈月檀手中，使得佛陀親書的六道全經，時隔數千年，再成完本。

沈月檀問道:“這位天人行事不知目的，然則對我修羅界而言，着實功不可沒，究竟是何方神聖？”乾達婆略有遲疑，卻仍是回道:“天妃，舍脂。”天帝好，納了美人無數，終裏酒池林、犬馬聲。天妃雖然不滿，卻無力拘束，索離了天人界各處遊歷。

她功法特殊，又是當年天父為帝釋天選定的唯一正妃，地位超然。是以胡作非為起來，竟無人膽敢約束亦或勸誡。如此妄為多年，舉止乖張，已無人揣測得出她的心意與目的。

沈月檀只略略翻過六道全經，便察覺自身道力轉洶湧，經中渾厚玄妙與道種相應和，境界竟有鬆動的徵兆。

佛陀之念藴於經中，邈遠幽冥，無從道盡，若是潛心修習，修為定可一千里。

這恐怕就是，打破六道壁壘的契機。

天帝如何能容？

沈月檀心存疑惑，自然開口相詢。

那乾達婆小像微微含笑:“我當初察覺蛛絲馬跡時，適逢先代羅睺羅王遇刺昏，全域羣龍無首。只得剝離一識攝政代管，然而六識俱與神識連接，難免連帶所知所憶一道分離。是以這條情報……不慎遺留於此地。我身處天界，亦不知曉。”乾達婆説得從容冷靜，沈月檀卻只覺心底生寒。

依哈努曼當初所言，天界大戰時，在四之墮天俱摩羅麾下，乾達婆任幕僚，緊那羅任副將。

阿朱那伏誅後，天帝軍包圍了俱摩羅的本部——俱修摩布羅城。是他二人叛變，設計擒下俱摩羅，進獻天帝，藉此躋身成為帝釋天寵臣，更得其信賴，任巡查六界之職，可謂是平步青雲。

然而乾達婆如今行為堪稱反叛，若是東窗事發，當年的種種努力、甚至不惜叛變換來的尊榮與地位，豈非盡數付之東？

除非——沈月檀遲疑問道:“你莫非——”乾達婆含笑不語的神令他霎時瞭然，不由嘆道:“值得嗎？”請神香已燃到了盡頭，乾達婆輪廓模糊，卻仍是依稀出清淺笑容，輕聲道:“百死無悔。”香霧散盡，室內孤清。

沈月檀依然有些怔忡。

修羅界戰亂頻仍，修羅眾往往戰禍而死，難見白頭。是以人人笑談慷慨赴死，卻畏衰老如蛇蠍。

但凡衰老，先奪其六識，卻又並非頃刻之間奪走，而是令人在漫長歲月裏，眼睜睜任憑自己衰竭無力，往強健體魄蜷縮枯敗，病痛纏身，鮮活世界一點一滴在眼中枯萎黯淡，最終只剩無盡黑暗。

煎熬拖得又長又慢，如鈍刀割，夜不休。明知道有朝一就要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