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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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輪護體、無上正覺劍又是眾佛加持的聖物,靈寶仙丹、符籙經幡應有盡有,闖十絕關、奪修羅印皆不過如閒庭信步,本該手到擒來,究竟出了何事,竟傷到這等地步?”沈雁州又嘔出幾口鮮血,方才覺口略略鬆快,低聲道:“不過是……大意了……”程空陡然變了臉,一面將他攙扶起來,往廂房中邁步,一面仍是追問道:“恕我冒昧,沈月檀在紅砂關中對你做了何事?”沈雁州大半身子倚靠在程空肩頭,總算吃力挪進房中,沉沉跌坐進牀榻之中,他沉默片刻,方才摸了摸嘴角,緩緩笑道:“程先生神機妙算,事無鉅細,都瞞不過。”只是他半張臉染着鮮血,臉灰敗,這一笑倒比哭還難看。程空仍是臉冰冷,往隔壁取了巾給他自己擦拭,又倒了熱茶,取出養護脈輪的丹藥,一面忙碌,一面嘆道:“宗主,何至於此?”沈雁州服下丹藥,緩緩合了雙目,往後靠在牀頭,一時間竟出些了無生趣的蕭瑟之意,低聲道:“沈月檀||誘我。”程空兩眼圓瞪,呆若木雞,終至失語。
反倒是沈雁州譏誚一笑,拿仍舊染着鮮血的手指遮掩了雙眼,沉沉嘆息自臆深處泛出苦澀來,“事後卻哭訴辯解,只道絕非本心,全因被降魔聖印所控。”沈雁州毀了月檀清譽,原想要將他接回離難宗,一生照料呵護。
沈月檀卻嚴詞拒絕,又仗着沈雁州心懷虧欠,竟多次勾結外敵陷他於險境,更親手暗殺,幾乎將沈雁州置於死地。
事發後仍是哭訴求饒,只道俱是降魔聖印蠱惑所致。
沈雁州要為他取印,他百般藉口只是不肯,糾纏到最後,降魔印早已深入魂魄,無從剝離。
縱然親友、部屬個個苦口婆心,規勸沈雁州早做決斷,去除這心腹大患,沈雁州竟如着魔一般,仍舊留了沈月檀一條命,將其圈於宗主宮中。猶如雄獅去其利齒、蒼鷹剝其翎羽,只將沈月檀當做臠寵對待。
沈月檀何其心高氣傲之人,被迫剝離一身本事,一味荒承歡,便愈發對沈雁州恨之入骨,連先前僅存的幾許温情也不復存在。他苦熬數年,終被葉鳳持救出宮去。而後那二人竟情投意合,不顧世人鄙薄責罵結為眷侶,攜手背叛修羅眾,與魔道結盟。
事易時移,千頭萬緒,沈雁州早已分不清究竟沈月檀哪一點傷他最深。唯獨剩下滿腔憤恨不甘,鬱結成血,縱歷千百年亦難散盡。他最終仍是繼承修羅王之位、繼而榮登大阿修羅王寶座,一統修羅四域,沈月檀、葉鳳持,乃至綠、元蒼星、沈鴻……昔仇敵盡成他劍下白骨。
大仇得報、舊怨算清,然則修羅萬眾朝賀之時,沈雁州卻冷笑道:“初心既死,六道何存?”遂登天人界,殺伐征戰,屠光六界生靈。
若非他仍留存有最後一絲不甘,只怕也要失於夢魘之砂中,不知歸途、無從復返。
然而卻仍是元氣大傷,脈輪崩壞、道力紊亂,在沈提面前強撐了一時,如今終成強弩之末。
程空一語不發聽他説完,只略略頷首道:“你肯説出來,總算有救。”沈雁州如今連笑也笑不出來,板起臉合目嘆道:“我累了。”程空卻彷彿聽不出他言下的逐客之意,立在牀榻邊肅容道:“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紅砂既是夢魘之砂,亦為預兆之砂,你所見所遇,有朝一,皆有可能成真——宗主,莫非你當真對義弟懷有非分之想?”他着重於“義弟”二字,只為提醒沈雁州倫常義理所在。沈雁州卻置若罔聞,沉默許久,方才道:“我自有分寸。程空,未經我允准,不可動他。”程空臉變愈發鐵青,皺眉道:“宗主且先養傷。”沈雁州輕嘆道:“我傷在心脈,而非智識,如今冷靜得很。既然説了不可動,就絕不可動,宗主之命,你要違抗不成?”程空緩緩攥緊了拳頭,也不知心中氣惱多些還是失望多些,連嗓音也有些澀啞,低聲道:“屬下……領命。”待程空也退出廂房,沈雁州才攤開左手掌,側頭掃了一眼。血痕已擦拭乾淨,然而十絕關中時,他最終斬殺沈月檀,無上正覺劍刺穿喉輪、切斷心輪、腹輪時,卻是將其抱在懷中的。於是鮮血如湧泉,水一樣淋濕、浸紅了手掌,經歷數十年也洗不去痕跡。
——幾如他深入骨髓的執念。
沈雁州又在心中長嘆,彷彿做出最終決斷一般,心中一鬆,便陷入沉沉昏之中。
而後十絕關接連有人出關,先有沈月檀、葉鳳持,後有劉氏兄弟、並一名身份不明的魔道混種,引發了軒然大波。
沈月檀卻無暇問及,最後關卡看似平淡,然則其對人內在氣神耗損、傷害卻頗為巨大,出關之人個個心力耗盡,面如死灰,就連葉鳳持也不例外。
沈月檀回了煉香居,閉門謝客休養了兩,第三清晨卻被門外喧譁聲吵醒過來。隱約是劉喜等師兄在喝問斥責,又夾雜怒罵聲。
他懶懶坐起身,尚未清醒,就見房門被轟然推開,一羣沈府侍衞呼啦啦湧了進來,分列兩側,隨後又是幾個侍女簇擁着一身絳紅華服的貴婦邁入門中。
雲鬢、明月璫,白玉釵、織錦裳。竟是多年未曾見面的沈夢河之母、沈四夫人。
沈月檀知道她來者不善,一時間心念急轉,預想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