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屍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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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準知道在這兒能見着我?”
“我料想得到劍尊谷的人,一定佈滿在這附近,既然有劍尊谷的人,其中一定有你,因為你跟她要是不來,劍尊谷的行動就毫無意義,這附近也就不會有劍尊谷的人了。”
“那麼,怎見得來的是我,不是她?”
“因為我來了,來的是我。”
“你好像很有把握?”
“難道不是!”從鄧飛龍身後不遠的一處暗影裏,緩緩走出一個人來,體態美好,蓮步輕盈,又一個白銀夫人。
鄧飛龍緩緩轉過了身。
白銀夫人在丈餘處停住,嬌聲道:“你最好清楚,來的不是誰,而是劍尊谷的一個銀衣人而已。”鄧飛龍道:“劍尊谷有不少金衣人,也有不少銀衣人,但是有我站立的此時此地,來的就不會是別個。”
“有理由麼?”
“有,或許是情,或許是怨,這兩樣,都能使兩個人互相引,甚至心息相通。”白銀夫人一笑,笑得不帶一點情,説道:“隨你怎麼想,隨你怎麼説,你們那兒,是誰死了?”鄧飛龍道:“李秀,李慕雲的獨子。”白銀夫人的身軀震動了一下:“會是他,怎麼死的?”鄧飛龍道:“傷重致死。”
“可惜!”
“不,死了好,死了可以免見人世間的醜惡,也可以免去後的悲痛。”
“這話你不應該對我説。”
“我想對她説,可是她沒有來,對你説也是一樣。”
“她沒有來這兒,可是她去那兒了。”
“那就跟你也去了一樣,去的並不是你。”
“那是因為到現在為止,她還不知道死的是李秀,你們沒有讓去的人回來。”
“不必非知道是李秀,另外那些個,跟她的關係並不下於李秀。”
“她心裏若是還放着這些,也就不會有當年到今天的這些變故了。”
“但是李秀無辜,另外那些個更無辜,親子之情,誰能真正斷絕。”
“可是她已經斷絕了,最近這些殺伐,她領導的這些殺伐,不就是最好的例證?”
“那麼她就不是人了。”
“她本來就已經不是人了,你以為我是…你以為劍尊谷的這些人是人?”鄧飛龍呆了一呆,要説話。
白銀夫人一笑道:“別抱怨了,人世間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該抱怨的事,也不只這一樁。”鄧飛龍了一口氣:“你來見我,是為什麼?”白銀夫人道:“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你到這兒來,不就是為讓我來見你麼?”鄧飛龍道:“我要見你,是為了要帶你去見青青。”白銀夫人詫聲道:“見青青?為什麼?”鄧飛龍道:“我要你把她想知道的事,親口告訴她。”白銀夫人吃吃一笑道:“呃,原來是為這呀,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告訴她,不也一樣麼?”鄧飛龍道:“我,我羞於啓齒。”白銀夫人一笑道:“那只是小部分的原因,大部分的原因,應該是你不敢肯定,你怕將來害了青青,對不對?”鄧飛龍邊閃過搐:“那麼,你幫助我,讓我肯定,或者…”白銀夫人搖頭道:“不,是與否,從我嘴裏決不會説一個字,你最好自己去求證,劍尊谷就是你求證的地方,不管將來你求證的結果是還是否,總要讓你夠受一段苦難與折磨。
不過,那還得你命大,能活得更長些。”鄧飛龍道:“你這話什麼意思?”白銀夫人道:“你以為我是來幹什麼的,為什麼來見你?就因為你想見我?由以往的經驗,你不該再問我是什麼意思了。”鄧飛龍道:“你是要殺我?”白銀夫人道:“你不該再問了。”話落,人已如鬼魅似地欺到,袍袖一展,當便拂。
鄧飛龍身軀一旋,避了開去,説道:“你説得沒錯。”白銀夫人道:“你指的是哪一句?”鄧飛龍道:“劍尊谷的人都不是人。”白銀夫人嬌笑一聲,轉身撲到。
鄧飛龍凝功拍出一掌,只聽砰然一聲,鄧飛龍身子不過一提,白銀夫人已退了半步,只見她一雙目光倏轉淒厲。
鄧飛龍道:“既然是來殺我的,你就該跟她一起來,最少也帶個幫手。”白銀夫人道:“你以為我一個人就殺不了你?”鄧飛龍道:“曾記得彼此手過不少次,你們兩個都是聯手對敵,而我,依然故我,也就是説,你們兩個聯手,才能跟我勢均力敵,而如果你落了單,你想那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後果。”白銀夫人一笑道:“先別那麼有把握,咱們試試看吧。”她閃身動。
鄧飛龍喝道:“慢着,等我問你一件事,告訴你一件事!”白銀夫人道:“你還有什麼要問我的,又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鄧飛龍道:“迴天漁隱公孫敬,是不是已經落在了劍尊谷手裏?”白銀夫人道:“公孫敬,你怎麼會想到他落在了劍尊谷手裏,是不是因為我們沒有攔劍北跟白菱?”鄧飛龍道:“不全是,主要還是因為當世之中,除了公孫敬,沒有人能利用醫術去改變一個人。”白銀夫人訝聲道:“利用醫術改變一個人?你在説什麼呀。”鄧飛龍冷笑一聲道:“你一定知道,在一個假冒她的女人去了農舍之後,還有一個假冒你的女人,也去了農舍。”白銀夫人道:“我知道,她們兩個都落在了你們的手裏,可惜她們兩個不是真正的我跟她,對你們並沒有什麼幫助!”鄧飛龍道:“我現在告訴你,假冒她的那一個,是落在了我們手裏,是被李劍飛拚着受傷,以劍柄刺了道,而假冒你的那一個,卻是誰也沒動她,她自斷心脈自絕了。”白銀夫人道:“我不信,她沒有理由自絕,除非她已經落在了你們手裏。”鄧飛龍道:“劍飛下手那個假冒她的女人,刺的原是她的背,沒想到那女人身上的道相互之間已作了變幻,因而劍飛刺她的背,卻刺了她的死,她死了,身體上起了很大的變化。不但變成了另一個人,也變得既老又醜,而那假冒你的女人,看見了那個女人,她受不了那種驚嚇,所以才自斷心脈自絕了。”白銀夫人的一襲銀袍起了一陣輕微的抖動:“我不信,天下哪有這種事?”鄧飛龍冷笑道:“有沒有這種事,你自己明白,我只是讓你知道,長生之術不可靠,不老之法在心裏,沒有人能跟生命、跟星月抗拒,一個女人不要太注重容顏外表,內在的美才是真實而永恆的,我也要讓你知道,縱然公孫敬有回天之力,能生死人而白骨,但是他卻不能使活着的人不老不死,有一天你也會在突然之間,變得跟那個女人一樣,落個到頭來一場空,到那時已經是什麼都不屬於你,除了那一具衰敗的皮囊,你後悔都來不及。”白銀夫人一襲銀袍急抖暴顫,只聽她顫聲道:“你,你,你…”突然轉身,飛掠而去。
鄧飛龍仰天長笑:“哪裏走,你還能走到哪裏去,你我是生死都分不開的。”騰身而起,天馬行空般追了去,一前一後,轉眼間被濃濃的夜所沒。
農舍裏,這一夜過得相當平靜,沒受到任何騷擾與侵襲。
但是,眾人的心情卻不輕鬆,仍然是那麼沉重,沉重得像塊鉛。
天亮了,大家都聚集在廳堂裏。
停靈的廳堂裏,一直沒斷過人,青青守着,寸步來離,劍東等分批警戒巡弋,也都曾進廳堂來看看,但是天亮後的如今,算是聚齊了,每一個人都到了。
不,只差一個人,鄧飛龍。
鄧飛龍沒回來,一夜沒回來。
劍東道:“青青,鄧老呢?”青青道:“出去了,昨天傍晚就出去了。”眾人神情震動,劍南道:“鄧老出去的時候,我們看見了,他從那時候出去,到現在一直沒回來。”
“是的。”青青很平靜,似乎一點不着急。
劍飛道:“青青…”青青道:“不來的不用着急,要來的着急也沒有用,如果我爹真不回來了,相信自有他不回來的道理,也一定有他認為該去的去處。”劍南道:“不管怎麼説,總該找找鄧老。”青青道:“可以找一找,不過不急在這一會兒,等我料理過秀哥的事之後再説。”劍北忙道:“青青,你是打算安葬小主人了?”青青道:“不!”眾人一怔。
青青接道:“秀哥本就沒有死。”眾人又一怔,劍東急道:“青青,你怎麼説?”青青遂把李秀詐死的原因及經過説了一遍。
她剛説完,劍東、劍南、劍北、金蘭、白菱五個人十雙手已緊緊抓住了她,個個驚喜動,齊聲道:“真的?”青青道:“靈芝嬸知道,不信你們問她。”五個人轉眼望靈芝,這才發現只有她站在一旁,神情泰然安詳,跟個沒事人兒似的。
靈芝道:“真的,是這樣。”五個人喜得淚。
劍東帶淚道:“你這個女人,這是什麼事,怎麼連我也瞞?”靈芝道:“我這個女人怎麼了,我這個女人除了還沒有給你生一兒半女之外,別的哪點不好?”劍東笑了,劍南等也笑了,劍東是大笑,大笑一陣之後望青青:“青青,你剛説十二個時辰。”青青道:“是的,劍東叔叔。”劍南忙道:“一個對時已經到了。”青青道:“所以我現在才宣佈真相。”金蘭道:“小主人用心良苦,可惜引來的並不是真正的李夫人跟鄧夫人。”白菱道:“咱們雖然沒有發喪,但是設靈祭悼,他們不會不知道,事實上,他們有人來了,也是讓他們知道了,來的卻不是真正的李夫人、鄧夫人,她們兩位的心也真夠狠的。”金蘭道:“也許她們不知道,死的是小主人。”白菱道:“不必是小主人,對她們兩位來説,這兒的每一個都跟她們關係非淺。”只聽劍飛道:“不要再説了,快把小主人請出來要緊。”劍東道:“青青,現在是不是可以請出小主人…”青青點頭道:“當然可以,還是麻煩幾位叔嬸。”劍東道:“説什麼麻煩,應該的,這種事哪一個又會不願意,巴不得搶頭一個。”眾人一陣風般擁到了李秀的棺木旁。
劍南搶着就要伸手。
劍東伸手攔住:“等一等。”劍南叫道:“二哥,你還等什麼?”劍東轉眼望青青:“青青,小主人真是詐死?”青青道:“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我還能騙你幾位麼?”劍東道:“你説十二個時辰?”青青道:“是啊,秀哥是這麼説的。”劍東道:“那麼,棺木裏為什麼一點聲息都沒有?”眾人不由一震,馬上靜了下來。
真的,棺木裏一點聲息都沒有。
眾人臉上變了。
青青呃地一聲道:“劍東叔原來是為…怪我沒説清楚,秀哥説也許會久一點,會超過十二個時辰,不過不要緊,只要打開棺木叫叫他,他就會醒過來的。”劍東霍地轉臉:“靈芝,是這樣?”靈芝點頭道:“是這樣。”眾人吁了一口氣,臉恢復了,不約而同,一齊伸手,猛然掀起了棺材蓋。
棺材蓋掀起,棺材內自是一覽無餘。
但是,劍東等怔住了,就連青青跟靈芝也怔住了。
棺材裏,有件衣裳,那是李秀的衣裳。
可是,李秀已經不見了!